“你能叫这么大声,就说明没事。”沐怀仁说,“等我去书房把药拿来。”
凌坐在铜镜前照了半天,终于深刻体会到“顾影自怜”这个词的意思了。
“三哥,我昨天差点被他掐死。你不是说没什么危险吗?”凌伸着脖子。她的脖子白皙匀称,这么努力抻着,更显得修长柔美,宛如鹤颈。
沐怀仁拿布蘸着药,一点一点涂在淤青上面,“疼不疼?”
“不疼。”
“放心,季沧海拉拢你还来不及,哪会真的掐死你。”沐怀仁微微一笑。
“拉拢绝不可能!”凌撇撇嘴,心说三哥总归是个人,到底错了一次,“他那一剑刺过来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判断错误,要一命呜呼了。”
“你判断什么了?”
“我昨天从头到尾没觉得他身上有杀气,他连眼睛都没眯过。所以我觉得他不会动真格的,只是像李诚骏一样试探我的武功。”
“你的判断是对的。”沐怀仁盖好药瓶的盖子,“自己揉揉,等药渗进去一点的,再热敷一下,过两天就能消了。”
“三哥,你就不怕我情急之下想不起你说的‘以退为进’?”
“这个我一点不担心,我妹妹机灵着呢。”沐怀仁站起身。
凌往下扯了一下领口,“还好,再往下点儿也没关系,看不见斑斓虫。”
沐怀仁脸有点发热,背过身去。他心知这个妹妹情窦未开,估计冉云峰没那么容易修成正果。
“三哥,我去后山练功了。”
“不去万丰钱庄吗?”沐怀仁轻笑。
“哪壶不开提哪壶!”凌拿起剑,“我冷静下来了。不管义父有没有把剑谱送他,我去问都是自讨没趣。”
说是这么说,凌到了后山,仍是觉得怒气难平。她抽出长剑,练了一套沐怀仁教的剑法。
此时近秋,空地上不时有几片树叶落下。不等叶子落地,便被剑风扫中,一分为二。一套剑法练完,凌觉得手脚活动开了。
她从袖中掏出弯刀,凝神一掷,刀呈直线飞出,“哚”的钉在前方树干上。她傻眼了,自己练的这是飞刀吗?
我现在是个什么情绪?生义父的气?那看来“愤怒”这种情绪可以剔除掉了,她想。
如果说与屠伟一战的日子有点久,除了愤怒,其他细微的情绪回忆不起来,那么与季沧海一战倒是场及时雨。而且昨日她发挥超常,尤其是最后那一刀,隐有坐四望五之意,虽然还是被对方碾压了。
想起那一剑,她弯腰仔细看大石上的剑痕,不由得吸了口气,越看越是心惊。想必,卢纪那些手下看见城墙上的秦小天之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人不仅是个武痴,更是个怪物!我对他是个什么心境呢?恐惧?不对,当时肯定没有恐惧。”她喃喃自语着,“心服口服?”
她抬头看看树顶,努力让自己沉浸在那种敬畏中,然后走近弯刀两步,伸手一指。弯刀竟然募地一翘,然后脱树而出,飞回她的手中。
这只是凑巧吧?!她大吃一惊,跟屠伟那一战自己又是敬畏谁了?
正在她瞠目结舌之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收起弯刀,回身一看,竟是冉云峰。
“打扰凌姑娘练功了,是沐校尉告诉我你在这里的。在下想了两日,还是决定……把这本书还给你。”冉云峰伸出手。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本不见的剑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