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容易。”

“你的父兄很疼你，你的侍从也很忠心，这世间什么样的感情没有，非要将自己困于情爱之中？”

“若有一天，你最爱的人和一个不如你的人日日黏在一起，做着你们曾经做过的事，说着你们曾经说过的话，你会怎样？”

“我不知道，但你觉得，我和陛下会如此？”她顿了顿，问，“你希望我和陛下如此？希望我们也和你们一样，再走一遍你们的老路？”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一边不想再看人像自己一样，一边又盼着，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这和你调查我有什么关系？”

“陛下说，你们的过去和我们不同，我便好奇想知道哪里不一样。我并非刻意调查娘娘，只是好奇娘娘和陛下的曾经。”

月姑娘无言以对，就为了这个，就大张旗鼓的调动暗探去调查她。也就宋芃芃能但得出来这种事了，这人执拗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若早这么说，亲自来问我和陛下多好，省的这么劳民伤财的，绕了这么大一圈，何必呢。”月姑娘笑了笑。

“谁知道娘娘说的是真是假。”

“不如你说说你觉得我们哪里像你们，我试试反驳一下？”

“不如娘娘同我说说，是怎么将陛下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月姑娘抬眼看着她，问道：“宋姑娘可曾见过，什么是真正的人间？”

宋芃芃笑了声：“娘娘以为，我是个纸上谈兵，只会坐在这里读死书的人吗？”

“我知道你到各地巡视过，但你真正的体验过民间的那种生活吗？贫苦农民的，富庶公子的，穷酸书生的，姑娘可曾真正的过过几天那样的日子，而非带着侍从卫兵前去视察？”

宋芃芃犹豫了下，十分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确实没有。”

“我同陛下去过，就在我救下他不久之后。我们各地都去过，上山下海，屠户渔民，农夫公子，旱灾涝灾，丰年硕年……我们乔装改扮，借宿过各种地方，听过见过各种各样的事。你们可曾做过？”

宋芃芃摇了摇头：“我们确实未曾去过。”

“见得多了，心自然就静了。长久的将自己困在条条框框里，当然也是一成不变的。”

“娘娘和陛下，就是如此积累的感情？”宋芃芃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世人的苦乐不尽相同，有的人为明日的饭菜发愁，有的人却不知明日该做什么。有的人本是好意却受人诬陷无解一无所有，有的人却借着诓骗来的名声赚的盆满钵满。他们的一生，就这么匆匆而过，是好是坏，都不曾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真正的世间，却是由这些一个个的小人物组合而成。上面随口的一个命令，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但他们的声音，却永远传不出去。见过了这些，至少我们这些世家子弟们，是没理由再抱怨不公的。”

“陛下便是同娘娘见了见这些人，就如此改观了？”

她笑了笑：“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山村里见了个乞丐，当地的村民都说，那乞丐坏的很，如今糟了报应，人人拍手称快，让我们离他远些。陛下说，他坏不坏的，总归没影响到我们，便等村民走了，悄悄的给他送了个馒头。”

宋芃芃轻轻哦了声，这确实符合顾藏锋的性格，虽然诸多缺点，至少还算善良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