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的天气很好,阳光暖融融,秋风凉阵阵,便连翠生生的竹子也蹿高了几截,重新插入的小笋也晃晃悠悠地长成了小株的嫩竹。
虽然个头不高,却很是茁壮,只是这么好的太阳院子内却空荡荡的。
没有之前满满当当一院子晒的草药,晒药架子也随意地在院子角落随处丢放,想是主人此刻也无心照理。
莫青澜今日一身纯色棉质蓝袍,崭新的布料带着新鲜的气息,模样款式虽是普通却胜在合身,剪裁得体,亦独特在姚婶亲手缝制,秦沐昨日亲自送来。
他平日里素爱天青浅色,极少穿色彩如此艳丽的外袍,今日上身,竟出乎意料地喜欢,便着身上不肯褪下了。
遥记起昨日秦沐的话,“我娘说多谢你这一年多的照拂,她亲手为你缝制的衣袍,虽然吧我看着也是有些鲜亮,但是你日日穿那个色也该换上一换。”
语气俏皮熟稔,倒真像是老朋友之间的寒暄,将莫青澜心头多日来的抑郁一扫而空,仿佛有她说话的世界连色彩都变得鲜亮起来。
本来今日他心情不错,只是...鸽子飞了回来。
莫青澜的手有些许的颤抖,他既想知,却又害怕得出一个答案。
连鸽子足底沐雨栉风的信纸都比他此刻冰凉的手要温热上一些。
只是这答案,他不得不自己揭晓,左手轻松,将脑袋一帧一帧乱动的信鸽放了自由,将卷得实实的黄纸缓缓地摊开。
只一眼,莫青澜的身子显而易见地一个趔趄,若不是倚着窗,他都不知要把重心放在哪里。
微微有些褶皱的纸顺着指尖的颤抖而滑落下去,飘到地上离脚边远了一些。
莫青澜跌跌撞撞地快速将其捡起握在手里,转瞬之间药火将其燃了个干干净净,连灰烬渣子都不剩,仿若这张纸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的心从未如此惧怕过,想要瑟缩起来,这是什么人间疾苦为何都叫他给碰上。
脑海里都是那几笔勾勒出的人像,神韵与姚婶一般无二,况且何间也曾经见过姚婶本人,那纸张之上寥寥数字。
却像是吸血的血蛭盘踞了他此刻的整个大脑,拼命地,如饥似渴地在吸走他全部的希望。
‘与姚姿一般无二’。
“世上面容相似之人如此之多...”莫青澜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喃喃自语道。
只是在这富贵村里姓姚的,面容神似,十几年前从村外迁入的只有一人。
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苦寻一年多的人就在眼前,只是他根本无法去开口、去抢夺。
像他原先预料中的那样,不惜任何代价将六芒戒夺回,呈给父王,他的任务终止。
莫青澜清楚地知道,一旦他做了,他与秦沐之间的关系将万劫不复,永没有再回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