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持续到第二日晌午才渐渐停下,乌云散去,朗日出。
一院的坑坑洼洼被大雨灌溉后成了一片泥泞地,难出难进。
与其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巴过去,还不如翻墙头从墙上出门。
刘希希把烧的只剩骨架的伞骨绑好了绑在背上,与廊下小跑助力,再一个跳跃扒着房檐上了西厢房顶,继而沿房上墙头,踩着墙头往外走。
墙头成弧形,又因雨后有水气很滑,刘希希双手抬起些做出调节平衡的姿势,一步步走的倒也稳妥。
正小心翼翼前行就发觉墙这边的邻居家,好似已有人发现她,并围观中。
刘希希拉出一个尴尬的笑,转过头来欲解释。
刚转过头来还没张口,迟愣了一下,瞧清楚下面的人是谁后,心脏一沉,惧意暴涨。
一袭水蓝衣,在满院湿气的衬托下是那么显眼,这不就是——降尘!
这位瞎眼的大师怎么在这儿,还站在下方对着她十分好奇的表情,好似正用他浑浊无光的眸子打量着她。
这人不是已经离开,怎么还会出现在隔壁,且看他手里拿着一把扫帚的样子,好像是寻常住户正在清理自家小院,绝非做客那种!
降尘对着她浅浅一笑,本冷冰冰的面容也因这一笑多了些暖意,至少让刘希希减轻了些恐惧感。
“刘姑娘不必在意,我眼睛不好看不到的,刘姑娘要做什么请继续,就当我这人不在。”说着,降尘继续挥动他手上的扫把,扫着被暴雨从树上打下来的黄叶,一下又一下,明明眼睛是瞎的,可却能从浑浊中看到他的专注认真,扫过一片,漏过一片,继续扫。
降尘好像真的不在意墙头上忽然冒出来的刘希希。
但刘希希不能不在意降尘,就在一个慌神间,脚下打滑晃晃悠悠要掉下去。
一道灵风出现绕着她打转,将晃悠的她稳稳扶住,并一直协助她走到了墙头尽头。
刘希希回头,降尘已停下扫地动作,似是靠着耳力在判断刘希希的位置。“刘姑娘早去早回。”
“多谢大师。”刘希希道过谢,从墙头上跳下去,落脚在街道,又朝着降尘所居的这座院门疑惑连连。
实不明白这算怎么一回事。
降尘跟她的关系不该是仇家相见那种?见面就该开打?
怎么方才给她的感觉更像是半生不熟的朋友。
她,俗世中的凡女一枚,哪能与仙门大师为友,定是她多想,都是错觉,犹记得初次接触降尘二话不说上来就一招仙门之术吓的她以为自己当场要魂魄出窍。
可见,这人绝不能轻易相信,能装的很。
刘希希没多少时间去纠结这事,起步离开,天都放晴了,她得抓紧时间去找一把类似的雨伞给程司柏赔上,想着还伞时态度好些,也许还能搭上程司柏家劳工的事。
而刘希希却没察觉在她跑出去十多米时,一黄色符纸从降尘所在的院门中飘了出来,落在刘希希后背上,贴上去的同时还消失不见。
降尘于院中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掐诀念词,确定符纸贴上了刘希希这才停下。
“你还真做了。”乾英从屋中出来,脸上冷漠,嘴中不甘。
“不是你答应的吗。”降尘继续扫地,一下下,越扫越乱。
瞎子扫地怎么可能扫的干净,无聊找事做而已。
一个不慎反而被翘起来的地砖绊住脚尖,往前栽去。
乾英瞬间出现在他身侧,以一只胳膊挡住他。
降尘趴在他胳膊上抓着袖子稳住了,沿着胳膊扶住了乾英肩膀,淡淡道一声,“多谢。”
“谢我?别,我还要谢你……将本尊从乾坤殿骗出来,就是为了让本尊陪你在这儿受气。”
“那怎么能说骗!明明是你打赌输了才来,再说,你殿里的东西不还得你自己要回去。”
乾坤殿的龙骨锥被付舟止借走了这么多天,也不知付舟止到底要做什么,只知他用龙骨锥砸了他媳妇手上的岁心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