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白的长袍,随风而展的黑发,如墨般深沉浓烈的瞳色,妖冶绝世的容颜,明明没有白玦真神降临清穆之身时的威严,也没有天帝出现时的华贵端庄,但仅仅是他身上那种飘渺到极致的气息,竟然都能让人感到微微的惶恐和颤栗。
这人是谁?早已将训斥的话自顾自的滚回了肚子里,凤染吞了口唾沫,竟然在来人不动声色的步履下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而地下的一众妖君则是面露惊喜,对来人弯腰执礼,一副极是恭敬的样子。
似是被这股气息所惑,清穆和后池俱都抬头朝来人看去。
后池愣愣的看着一步一步缓缓走来的人,面色有些疑惑,好熟悉的感觉,这人他以前认识不成?
后池眯着眼,握住清穆衣襟的手微微用力,一眨不眨的看着来人。
“后池……”
后池听到清穆的低唤,茫然转过头,看见青年眼底的担忧,摇了摇头,这么一息时间,那人已经走到了两人身前。
“你就是…后池?”
清冽的嗓音突然响起,后池微微一愣,不知所措的点点头。
“你可识得我?”似是带着几许叹息,声音又低了几分。
后池摇头,指尖微缩,过于靠近的容颜,竟让她生出了几分恍惚之感。
“没关系,如果想见我,就来妖界紫月山找我,我名唤…净渊。”净渊笑了笑,伸手朝后池头顶摸去。
听到这话的凤染一挑眉,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清穆眼一沉,灵力结成屏障伫在两人面前,面色不善的看着净渊。
那只手毫无阻碍的穿过清穆的屏障,落在后池鼓囊囊的小髻上,使劲揉了揉,旋即才对面色微变的清穆道:“不要以为赢了妖皇,传承了炙阳枪便能纵横于三界,你出世不过千年,三界之大远超你所想,就算是有白玦真神的残念相护,以你的灵力,也远不是天帝和天后的对手,日后还是慎行得好。”
清穆冷冷哼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拂过净渊落在后池头上的手,低头道:“既然后池不认识你,还请阁下离去,了望山不欢迎你。”
“哦?清穆上君莫不是以为继承了炙阳枪,便成了这了望山的主人不成。”净渊脸上仍是言笑晏晏,只是眼角却眯了起来。
清穆冷淡的看向他,缓缓道:“至少…比阁下有资格。”
“说得不错。”
见清穆一脸冷淡,净渊挑眉笑了笑,朝一眨不眨望着他的后池点点头,然后伸手朝山下一挥,刚才还留在山底的妖君瞬间消失。
“小神君,你若是有时间,不妨来紫月山一趟,净渊定尽地主之谊。”
净渊缓缓消失在半空,唯留下一句话隔空传来。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凤染才一个大踏步的走到后池面前,长舒了一口气:“不愧为紫月妖君,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
“紫月妖君,你是说净渊?”后池看向净渊消失的地方,眉心微微一皱。
“恩,若说仙界近千年来最有名的上君是清穆的话,这妖界最神秘的便是净渊了,他是数万年来唯一一个能将妖界的紫月之力化为己用的妖君,虽然实力强横,却从不介入妖界皇位之争,受妖皇所敬,如今看来他的妖力恐怕比妖皇更胜一筹,三千年前此人出现于妖界之中,我现在想来……天帝在仙界得胜的情况下还肯如此简单的和妖界停战,八成是因为此人。”
“可是,他并不曾出现在擎天柱上。”后池朝凤染看去,有些不解,若是拥有超越妖皇的妖力,怎么会不曾出现在擎天柱上?
凤染摊了摊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柏玄的灵力那么强,不是一样没出现在擎天柱上。我看那擎天柱也算不得准数,你日后不必再耿耿于怀了。”
后池知她是指自己也未出现在擎天柱上的事,撇了撇嘴不吭声。
“后池……”
一声低唤传来,抱着她的双手似乎松了松,后池猛地一愣,见清穆面色不知从何时起变得苍白,双眼渐渐闭紧,无力的朝地面垂去,心底猛地一揪,惊喊道:“清穆,你怎么了!”
身上陡然一阵失重感,两人急速的朝地面摔去,后池吸了口气,试图用灵力将两人裹罩,但微弱的灵力却连云都驾不稳妥,暗自愤恨间,炙阳枪突然出现在了两人脚下,将清穆稳稳接住,发出清越的鸣响。
“后池,看吧,连炙阳枪都笑你了。我就说你还得再学学,如果日后三界传闻你和清穆摔死在这了望山,就真的是贻笑大方了。”
凤染得意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后池暗呼了一口气,急道:“凤染,你快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凤染诧异的挑挑眉,朝后池看了一眼,暗叹一声,古君上神这个如珠如宝的小神君,恐怕是守不住了,这才几个月时间,就急成这样了。
“无事,可能是刚才与天帝和净渊交手,耗损过大,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不知为何他的灵力在迅速消失,最好不要随意搬动。”凤染朝山下看了一眼,道:“柏玄在山中有住处,我们去那吧,我看短时间内你是回不了清池宫了。”
后池点头,朝闭眼昏睡的青年看了看,叹了口气。
三人驾云朝山中而去,很快消失在天空,了望山脉彻底恢复了宁静。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了望山景况的天帝和刚刚离去的净渊同时睁开了眼。
“咦,白玦真神布下的护山阵法不是已经破损了,怎么会重新出现?”天帝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丝意外,他的探知之力竟然被重新拦在了了望山外,就如过往的六万年一般。
“后池……我终于找到你了。”
低沉的叹息自玄白的身影中缓缓溢出,破碎虚空处的人影骤然回头,嘴角微微扬起,眼中一片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