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迟早要面对的,净渊,我一直想问你。”后池突然抬头,朝净渊看去,目光灼灼:“如果清穆是白玦,那……你究竟是谁?”
能随意穿梭于时空乱流之中,净渊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
净渊抬眼,俊美的脸上魅惑十足,勾起了嘴角,笑道:“怎么,终于想知道我是谁了?”
“不想。”后池极快的回答,将最后一子落定,站起身:“不外乎也就那几人之一而已。”
她朝竹坊走去,淡淡的声音传来。
“三日后来接我吧。”
净渊看着她走远的身影,眼中流光缓缓溢出。
后池,你真的确信……还能唤回清穆吗?
是夜。
百里秦川在院子里抱着蛋和碧波唠嗑,嘱咐他回去后注意的事情,碧波虽是不喜这些琐碎的事,但破天荒的老老实实坐在百里秦川身边,垂着头听他吩咐。
后池坐在竹坊里,眯着眼看他们说话,突然间,似是有所感,骤然回过头,朝镇魂塔中的冰棺看去,那里,柏玄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变化。
后池眼底泛起淡淡的疑惑,她刚才明明恍惚感觉到有人在看她,难道……只是错觉而已?
清池宫后山。
冬雪压在树枝上,晶莹透彻,摇摇欲坠。
仿若冰雪的国度,寒冷孤寂,唯有最中心的古树下有个身影静坐在那里,他周身的空间似是被凝固,雪花自古袍上滑落,掉在地上瞬间化成雪水。
极致的安静中,低沉的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似是敲击在心底。
古君上神睁开眼,看着突然出现在后山的不速之客,并没有如天后当年来此地时一般漠视,而是站起身,轻轻颔首。
“古君,别来无恙。”清越的声音在古树不远处响起。
“神君大驾光临,应该不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的吧。”古君上神眉角带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整个人都因此人的存在透出一股子僵硬和迟疑来。
如果有人在此,一定会被古君上神此时郑重的模样吓住,即便是在白玦真神苏醒时都能保持镇定的古君上神,居然会如此的如临大敌。
来人一身紫袍,俊美的面容倾尽世间芳华,墨黑的长发散落在身后,鎏金的长裘披在他肩头,一直拖在地上,拂过冰雪,奢靡而尊贵。
漆黑的瞳孔印着空灵的世界,和白玦俯瞰世间时的神情一般无二。
他淡漠的看着古君上神,笑道:“说来上次见你都已经是几万年前的事了,古君你倒是老得厉害。”
“比不得神君与世长存的神力,神君不是一直住在紫月山,今日怎会来清池宫。”古君上神牵了牵嘴角,似是想让自己变得更放松些,但仍是被净渊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古君,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暮光是上古所选,这些年我隐居在紫月山不问世事,至于当初帮妖界,纯粹是妖皇求到了我面前罢了,三界谁做主我没兴趣,也不会干涉。”
净渊的话有种冰凉的冷酷感,古君听得微微一愣,当年他为了帮妖界不惜灭掉十万仙兵,这些年来也是暗中部署不断,如今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难道生了什么变化不成……想起已经放逐百年的后池,古君心底突然生出不安的感觉来。
“白玦已经苏醒,想来你当初知道他传承了炙阳枪时便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对他的求娶才会定下百年之约。”净渊看着神情不安的古君,声音中带出了点点笑意,眉微微扬起:“不过我倒是要承你这份情。”
低沉的笑声中夹着危险的感觉,古君顿住,眼中的僵硬消失,走前了几步,但近到净渊一米开外时便被挡住,他眉间的郁色更甚,佝偻的肩背挺得笔直,看向净渊,定定道:“神君,你此话何意?后池的事与神君无关!”
“古君,万年前我便问过你可有上古的踪迹,你可还记得当初是如何回我的?”
净渊兀然转身,望向古君的眼底冰冷彻骨,透着微不可见的寒意,全然没了对着后池时的温和无害。
淡淡的紫光自他手间挥出,落在古君身上,古君面色陡然变得苍白,一声闷哼,跪倒在地。
“下君…下君…不知……”古君喘着气,在紫光的笼罩下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要以为你拥有混沌之力,就可以反抗我的真神本源。”净渊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白玦不过刚刚苏醒,你都知道不去触怒他,可你当初竟敢欺骗于我,将上古藏在清池宫中数万年,若非百年前她触动了大泽山的剑冢,我根本就不知道她还存于世间……”
“我不杀你,只因为你抚养她长大,是她这一世至亲之人。”净渊低下头,漆黑的瞳孔中陡然燃烧起幽紫的光芒:“可是,有些东西,你享用了数万年,该还回来了。”
话音落定,他深深的看了古君一眼,然后消失在了雪地中。
冰冷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古君上神身上一松,瘫倒在地,望着已经消失的人影,嘴角划过一抹苦笑。
果然不愧为完全觉醒的真神,竟然让他毫无抵抗之力,只是不知道觉醒了的清穆,比之又会如何?
竟然他已经知道了后池的身份,那这百年时间,他一定陪在了后池身边,难道这就是他放弃席卷三界的原因?
上古四大真神,到底有什么因缘纠葛?
古君上神望着皑皑白雪,眼底意味不明……
还回一切吗?他张开手,枯败颓老的肌肤突然变得光润柔和,和青年人一般无二。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心安理得的享用这一切。
他抬眼朝山外望去,目光似是透过茫茫云海,落在了一处。
那里,正是三界之滨,九州之岸,蛮荒沼泽之处,苏醒后白玦真神的所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