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愿看月离驾崩之前,心中留有遗憾,是以,并未让人阻拦你。朕知道,你来了,月离便一定会醒,你便当这是朕一个老人家的托付,在月离驾崩之前,好好陪着月离。”
“月离对你,是有真心的……”东耀说着,眼眶不由红了红,此刻他不是魔渊的铁血帝皇,只是一个普通的,会为自己儿子操心的老父亲。
御书房中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噼啪,苏月沉默了片刻,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
“是我对不住他,若不是为了帮我,他不会被算计,错的是我,皇上无需托付我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若是早点察觉这些,也不会到这般地步。”
“还请太上皇准许,容我照顾皇上……”
“行了,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待会儿朕便让人带你去念月楼,他昏睡前便住进了念月楼,似乎猜到自己这一睡便再也不会醒了。”
东耀神色有些悲哀,不愿与苏月多说,交代了苏月几句,便叫了太监进来,让太监将苏月送去念月楼。
念月楼中灯火长明,可是却没有一丝声响,那高高的楼阁就像是一个怪物,将一切生气都吞噬了。
太监将苏月送到念月楼外边止步不前,温声道。
“苏姑娘,自皇上病倒后,除了他贴身伺候的两个护卫与太医,其他人不能进入念月楼,奴才只能送苏姑娘到这儿了,还请苏姑娘进去吧!”
苏月点了点头,进了念月楼,她与东月离在这儿喝过一次酒,对这楼里倒是十分熟悉,再次踏入念月楼,看着里头熟悉的摆设,她的心念忽然动了动,想到了什么。
这念月楼中的摆设似乎一直没变过,上次来念月楼是与东月离喝酒,当时没怎么注意这楼里的摆设,倒也没察觉出什么,但如今看着,倒觉得这念月楼的摆设像极了结婚的摆设。
待上了楼进了与东月离喝酒的那个房间,苏月便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那房中的摆设仍旧与以前一样,房中照亮的烛火是红色的喜烛,床榻上的被子也是鲜红的鸳鸯被,看着十分喜庆。
东月离便那样静静的躺在床上,鲜红的鸳鸯锦被将他的脸色衬得越发苍白如纸,他看着消瘦了不少,就连呼吸都虚弱了不少,不仔细听似乎听不见,那样的脆弱,叫人心惊。
苏月见过各种各样的东月离,魅惑动人的,玩世不恭的,心思诡异的,可独独没见过东月离这般模样,太过脆弱,好像稍不注意,他便会静悄悄死去一样。
想到这儿,苏月的心又是一抽,她离开魔渊好像还是昨天的事,那时的东月离尚且还能和她调笑,可是一转眼,便成了这般模样。
“东月离,你是在逗我玩吧!快起来,别睡了,来,我们喝酒!”
苏月站在床边,呢喃出声,好像这样能唤醒东月离一样,她认识的东月离是鲜活的,不是这样死气沉沉的样子。
可是,那个鲜活的东月离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的,为了不让她愧疚,甚至在毒发之前,想办法将她送出了魔渊,为了不让她愧疚,让她能离开的安心。
甚至一如既往的与她调笑,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不沾染上一点愧疚。
她以前是不相信东月离的真心的,因为东月离总是那般吊儿郎当的样子,话还没说便先笑了,那样的不正经,好像世上没有什么事能叫他放在心上。
所以东月离说喜欢她的时候,她其实并不相信。可是如今,东月离却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她,他的喜欢,有多认真,有多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