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此刻的各方势力都在搜寻着长公主和提督大人的下落。
虽说宣无袂身为一届宦官却独揽朝政惹得议论纷纷,但越是这种时候百官其实越不希望他出事。
眼下他晋国衰微,陛下年幼,老将倾覆,其他诸国之所以没有争相瓜分蚕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顾忌到这位提督大人莫测的实力。
城门外,清晨的光线还不算太灼人,菜市场的摊贩们刚把粘带着露水的菜蔬摆好,忽闻马蹄声。
嘀嗒嗒…
由远及近。
“进城门须下马步行,懂不懂规——”
守城的小卒揉着惺忪睡眼,不耐烦的话刚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长,长公主?”
那女子一袭红色骑马装,浓墨般的长发用一根红绳高高绑起,丹凤眼不怒自威,左半张脸上的褐红色胎记刺得人眼睛生疼。
百姓们也怔住了,他们即便不曾见过这位传闻中的长公主殿下的真容,却也听说过那半边胎记。
“长公主回来了!”
“真的是长公主啊!长公主回来了!”
“大家都让让!是长公主回来了!”
…
百姓情不自禁地夹道欢迎。
这位殿下养了多少个面首他们不管,也管不着。
他们只记得去岁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国库空虚时,是这位殿下出面向先帝死柬,要求轻徭役、薄赋税;旱灾期间京城物价疯狂上涨、几乎要出现人相食的局面时,也是这位殿下只身出面镇压商贩和暴乱。
一人一马,简直天神下凡。
还有那些高官权贵酒池肉林百姓却饿死朱门时,也只有这位殿下,孤身闯入府衙,斩了贪官的脑袋……而那时她根本还没有请到圣旨。
他们一直都记得……
叶曦和身侧,骑着另一匹马的宣无袂看着这一幕,目光微垂。
到底是沉寂了太久,他竟也差点忘了,这个女人当初有多得民心。
晋国数百年的历史,从来没有女子成为民心所向的例子。
独她,是例外中的例外。
城门外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宫中,不知有多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习赶到后眼眶都有些发红。
“我他娘的就说了不走,你非要让我走,幸好你回来了……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叶曦和……”
一个八尺的汉子,在她面前哭得毫无形象。
叶曦和回来的一路上心情都挺轻快,眼下才突然沉重了起来。
她能想象到她失踪的一天一夜里沈习有多着急。
“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对不起,沈习,你别哭了,唉,不哭了好不好……”
她头一次发现她对男人哭竟然手足无措毫无头绪。
在场瞧着这一幕的众多人中,有两个人眼神颇冷。
姜延年面上情绪维持得极好,心里却是冷冷嫌弃。
像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天抢地的行为,他就是死也做不出来,简直丢人。
而另一头,宣无袂就站在叶曦和的身侧,他静静地看着那两个人,他清楚地感觉到那两个人之外有一层无形的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