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倩下午早产,孩子已经七个月,生出来在保温箱观察,是赖祺的父母亲打来严华才愿意过去医院探望。
在一排排的病房内传来浓厚消毒水味道和一股难闻的气味,严华来到观察室,赖祺的父母亲就在前方,焦急的目光一看到严华全落在她头上:“你可来了。”
严华朝他们身前的观察室看进去,早上还跟她纠缠的女人安静的躺在病床,戴着氧气罩,微弱的呼吸,她问:“她怎么样了?”
赖祺的父亲挪挪下巴,目光始终不愿意放在周倩身上:“医生说生命迹象稳定,只是耗费太多体力需要恢复。”
“孩子呢?孩子没事吧!”
“没事!”赖祺的母亲眼眶一湿,抓着她说:“严华我求求你回来,要不是你跟他离婚,他怎么会如此糊涂,还犯下这的错误,现在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严华即将到口的母亲立即收了回去,她正经:“阿姨,我跟他已经离婚。”
“婚还是可以再结,不是很多男女冲动离了婚之后,后悔的再结婚吗?”赖祺的母亲瘦弱的指尖紧紧嵌入入严华的肌肤,弄疼了她。
严华忍着情绪回答:“我跟他是不可能,何况,他现在有周倩,周倩还为他生了两个孩子。”
“孩子我们可以当自己的孩子抚养,刚才你不是很关心孩子吗?孩子小,什么记忆都没有,只要你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养大,他们照样把你当亲娘看待。”赖祺的母亲手抓得更紧:“那个女人没有了孩子,她照样可以找另外一个男人过日子,可是赖祺没有了你,现在造出多大的事?”
严华眼眶一热,提醒自己不能失去理智:“周倩上午找过我,我今天来只是怕她会受到影响,没有其他的念想,何况,周倩是真的爱赖祺才会跟他生孩子,不能因为我的缘故拆散他们。”
“他们根本没结婚,打死我也不认,用孩子要挟我是怎么了?好歹我也拉拔过孩子长大。”赖祺的母亲提起周倩脸上一股无可发泄的怒气,仿佛是因为她才毁了儿子的幸福。
严华再一次强调:“阿姨,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跟赖祺是绝对不可能复合…。”她没想到自己说到一半哽咽:“何况,赖祺喜欢她才会跟她在一起。”
赖祺的母亲那双布满皱纹的眼角溢出斗大的泪水:“我不认,打死我都不认。”
“好了,好了,家务事回去再说,别在医院丢人现眼。”赖祺的父亲烦躁的对她挥挥手,转眼用温和的口气对严华:“我知道你跟赖祺在一起是委屈了你,我们这个老人家都开口说话,你看在我们老脸的份上,帮帮他吧!”
严华为难的说:“我现在已经是外人,不应该过问你们的家务事,叔叔阿姨,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她最终还是离开了医院,得到孩子的爷爷奶奶心里还是很开心,他们透过玻璃窗窝在保温箱那瘦小的身躯,任谁都无法狠下心肠。
从医院到她住的地方步行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若是搭车,脑袋有多余的时间胡思乱想,当初和赖祺结婚时不安的回忆一拥而上,快要令她喘不过气,最后她选择走路,因为漫长的步伐能缓解精神上的紧张,至少回到家她没有多余的体力思考,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能借此挥发得快一些。
顺着街道沿路而走,严华目光无神而呆滞,揉揉发疼的手臂,神经还感觉到赖祺的母亲用瘦骨嶙嶙的手紧紧扣住她,用那长茧的嗓门低声请托,她的心七上八下,不论是眼前艰难的困境还是新生命的诞生,平日都不应该在她周围出现,现在,他们把最后的希望都落在她身上。
严华肩头沉重,连脚下的步履都显得异常艰难,她也想要有一个家庭,不要给她任何经济压力的家庭,她能像其他结过婚的妻子一样,每天等丈夫回家,两人闲话家常再安然入睡。
是赖祺激发出她另外一种潜能,而她最终一肩扛起,连她都无法想象自己有如此潜力,可是她已经累了。
前方的街灯下拉长一个黑色影子,她从地面望过去,影子动了动,迎面而来的是期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