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南平王段义危坐在城楼正中,只等段棠有所动作。段棠携陈萋萋径直来到护城河边,陈萋萋见南平王仍未下令开炮放箭,心忖这段棠定于南平王有约在先。当下心中宽慰许多,抽回手,朝段棠笑问道:“殿下,南平王兵临城下,还这般镇定自若,难道他当真对殿下有恃无恐?”
段棠不答话,伸手拈起雕翎箭,拽满圆月弓,矢头对准城墙上“南平王府”四个大字,朗声喝道:“三皇叔......棠儿来此求死,劳烦给个痛快!”言罢,“嗖”地一声,利箭应声而出,正中四字正中。
“棠儿好箭法!”城楼上段义探出半个身子,击掌笑说道。
段棠不语,又挽弓搭箭,“嗖......”又一声,箭矢擦着南平王段义的胳膊,没入城墙的石隙中。这次,陈萋萋着实又出了一身冷汗,却见段义高声喝道:“落吊桥......恭迎殿下大军入城......”
说罢,只听得“吱呀呀”刺耳声,城门吊桥缓缓落在二人眼前。陈萋萋看呆了。段棠扭扭脖子笑道:“我本备了三箭,三箭一放,吊桥不落,你我便命丧当场,不想两箭便射开了城门,敬投林可是立了头功啊!”说罢,袍袖一展,夹马进入城内。
陈萋萋不明究竟,还是随于段棠身后,待进入城内,放眼一望:好王府!陈萋萋也是自幼游历于京城,可谓见多识广,但眼下,着实让她眼界大开——虽说只有一城之隔,城外戒备森严,城内却房舍鳞次栉比,街上车水马龙。茶坊、作坊、肉铺、当铺、酒肆、庙宇......其繁华不输京城,优胜花都。
早有南平王守军夹道相迎,段棠并不下马,径直朝王府大殿走去,身后兵马随守军安排,四散开来,有条不紊地进入各个据点。
南平王府正殿之上,赫然摆放着一把龙椅,金光灿灿,摄魂夺魄。段棠来到大殿门口,翻身下马,招手示意陈萋萋上前。附耳道:“有惊无险吧,待会你紧随我左右,以防万一......”话未说完,只见南平王段义领着众多将士前来。此时的南平王,一扫先前的阴霾神色,笑嘻嘻紧跑几步,来到段棠身边,二人伸出胳膊紧紧相拥。南平王道:“棠儿,三皇叔果然未看错啊!”段棠只是笑而不语,被众人簇拥着进入正殿。陈萋萋谨记段棠吩咐,忙暗中手扶剑柄,随与其后。
进入正殿,段棠左右一瞧,脸色却变了,转身愠怒,问道:“三皇叔这是何意?”他手指向龙椅。
南平王“哈哈”一笑,拱手说道:“殿下率军前来相助,救川南万千百姓于水火,此等大义之举,这个位置殿下还是坐得起的。”
段棠摇摇头,沉声说道:“我北国向来以礼法威服天下,我岂能不顾尊卑伦常,做出这逆伦之事?”
陈萋萋这才明白,段义这是要将二皇子段棠推上宝座,在川南加冕称帝呢。她不由得暗自苦笑:“看来这一路上,段棠不慌不忙,轻车熟路,游山玩水般来到川南,却是早有谋算啊。”她松开握着剑柄的手,回头寻了一个座儿,饶有兴致地看这堆人打各自的如意算盘。
只见段义率众人跪于段棠身前,段义说道:“殿下,我皇兄此番派兵平叛,试问殿下,这川南哪有叛可平?多年来我与众臣恪尽职守,力保一方安宁,到头来却沦落至此......殿下乃当朝皇子,理应明辨秋毫,体恤我等苦心啊。”
段棠背起手,径直拾级而上,来到龙椅前。他手抚龙椅转了一圈,说道:“诸位,若今日我真坐于其上,那便真是应了父皇的心愿——不只是你南平王意图谋反,连我这个当朝的皇子也卷入其中......如此一来,那城外太子的西路军,便成了正义之师,扛起替天行道的大旗,个中得失,诸位可曾想过?”
段棠话音一落,大殿之上众人立即议论纷纷,有人说道:“殿下放心做自己的皇帝,我等全力辅佐便是,若北襄王当真挥师亲征,怕也是远远看看罢了。这座城池,普天之下,无人能攻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