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走了好久,北襄王兀自从轿子上惊醒。
真是长长的一梦啊!
那一年的风花雪月总伴随着铁马冰河。
那一年的良人伉俪总经历着生离死别。
“到了吗?”北襄王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雪白的鹅绒毯。他将手搭在毯子上,轻声问道。
“皇上......前面就是。”齐公公手指着前方。北襄王抬眼望去,不由得暗吃一惊。
他身子前倾,顾不上两胯间的疼痛,揉揉眼睛,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原来北襄王面前,是一道长长的台阶。
长长的、向下的台阶,台阶的尽头,赫然一座大安殿屹立在那里。
再往近下行几步,北襄王的轿子已经与大安殿的顶檐平齐,他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俯瞰曾伴随自己无数个朝朝暮暮的宫殿,北襄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齐公公。
这一眼,要是看向旁人,恐怕即将面临的,便是灭顶之灾。
因为,北襄王心里在想:谁要是在此地称王,自己又能奈他何?
轿子缓缓沿着台阶往下走去,北襄王说道:“朕真想......真想迁都于此啊,可是,此地虽适合朕,却不适合朕的爱卿们,可惜可惜。”
齐公公笑而不语,他知道,若真将皇都迁移至此,北国的文武百官,又怎能做到胸怀忧患,心系黎民呢?
北襄王突然抬手,轿子停了下来。
“皇上......”齐公公不知北襄王为何突然停住。
“齐公公,这一路,可有人尾随?”北襄王显然在暗示齐公公:顾北和乔烈不是还在山上吗?会不会......
齐公公会意,躬身说道:“皇上,陈明海率人,一路上都在护着皇上呢,皇上放心,就连轿夫无意间掉下的一滴汗珠,他们都会细心拭去的......”
展平面色依旧平静,可内心已经是跌宕不已,他从来没有想到,在北国还会有一座大安殿,更让他大惊失色的是,陈明海陈元帅,“三刀之刑”加之于身,本应流放川南,永世不得回京,眼下却能在此护卫圣驾......
看来,段棠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准确无误,皇上再厉害,能厉害得过段棠的未卜先知?
展平却无法预料自己还能在此地看到怎样的人,遇到怎样的事。
齐公公最欣赏展平这等后来居上的晚辈,此刻眼神中露出的不可思议与叹为观止。
......
“朝堂圣人的确非浪的虚名啊!”
这句由衷的赞叹,传到齐公公的耳朵里,宛如平地惊雷一般,凌空炸响!
“护驾!”展平一声轻喝,禁军护卫立刻上前,护住北襄王。
展平循声望去,只见这座大安殿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一位自己曾在花都见过的少年公子。
他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脸上少了当时的嬉笑顽皮,却多了几分冷峻与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