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棠听罢，缓缓将手从顾北包住的秘图中抽出来。

“我是你的亲兄弟……一个母亲生的。皇上、皇后、朝中所有的大臣、江湖中所有的英雄、市井里醉酒的无赖......他们都知道此事，天下人皆知！可是，你与太子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下山后遇见的第一个皇子，是我，不是他……”段棠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十分低沉，强压着内心的委屈与愤怒，“我是在乎你，才将这秘图与你分享。哥，你和他们一样，说我谋反，可我这是谋反吗？我也是段氏的后人，也是北国的皇子，我只是在保命......保命而已！”

顾北点点头，说道：“谁都有保命的权利，我没说你在这件事上错了，只是我不希望今后因为你，北国不得安宁，百姓不得安生......”

“你就忍心看着因为他人，我不得安生吗？”

段棠轻轻地问道。

“我会有法子的！”顾北笃定地说道。

“呵......”段棠冷笑了一声，“独隐前辈教你的那些，在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面前，将会如秋日的残花一般，不堪一击。”

“我师父没有教我如何面对腥风血雨，他只教我如何叫这世间安详......”

“这世间安详过吗？谢柄文不是也被秦元江杀了？秦元江不是也被你杀了？听闻沈公公的义子、‘幽灵夫妻’、甚至连东盈王的养女都命丧你手，哥你真的觉得这世间安详吗？”

顾北笑了，他很期待段棠再将手上的秘图展开一次，就一眼，他只需再看一眼，就够了。

可是段棠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一把将手中的秘图撕成碎片，扔到自己的脚下，“不看也罢，你和嫂嫂迟早会看着我如何保命，如何将这世间变得安详，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哥你能陪在我身边，不要多久，三月即可。这点要求，对哥嫂来说，不为过吧？”

“可你身边并无忠臣良将，西北大军若无‘调兵虎符’，就算陈明海元帅现身助你，也不能为你所用。”

段棠淡淡一笑：“你这是已经开始替我筹谋了吗......哥，我知道，就在刚在你双眼一瞥间，这张图已被你尽收眼底，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只要是自己在乎的，想要得到的，一定会倍加留心，哪怕是天空飞来的一朵流云，我也会记住它的形状、走势......”

顾北也笑了：“所以，你才会邀我观看这场风暴对吗？”

段棠捡起茶壶，小心翼翼地替顾北斟上茶，抬头看着顾北的眼睛，眼神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我刚才说了，如果你是太子，我一定会把江山拱手相让......可你偏偏不是，你与北国的皇族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只能是我的哥！”

顾北伸出指头轻轻弹了弹茶杯的边沿，发出清脆的“当当”声。

茶水在杯中荡起一圈圈涟漪，顾北俯下身子，嘴巴轻轻地朝水纹吹了吹，茶水顿时飞溅起来，洒了满满一桌。

“这就是风的力量，一切神兵勇将在它面前，都会如摧枯拉朽一般，被吞噬，被剿灭！”顾北说罢，端起剩下的半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段棠忍不住抖着肩膀笑开了，他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边笑边说：“我就是要借这场风暴，验证一下你是否真的是我段棠真的兄弟，是否配做我段棠的兄弟，如此看来，你我兄弟重逢，母亲终于可与闭上双眼了！”

顾北放下手中的杯子，手指缓缓在杯沿上滑动了几圈，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等段棠笑完，才说道：“轮才智，我这个当哥的甘拜下风，可要轮箭术，你恐怕远远不及啊！”

段棠起身说道：“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