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谢子亨的脚步不合时宜地停了下来,停在这座酒香弥漫的亭子里,扯都扯不动。
胡有珍松开谢子亨的手。“你想喝就去喝吧,这种酒,恐怕一喝就长醉不醒了。”谢子亨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上前端起长缨手中的酒碗,连喝带倒泼了一头一脸。
“我就说是好酒吧......”长缨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胡伯伯,你瞧,谢伯父喝得多开心,你就不想喝上一碗再走?”
胡有珍知道,今天要想走,恐怕得费一番周折了。
他上前一把抓住谢子亨,亮出袖中的刀,架住他的脖颈。
“公主,胡某失礼了......我听说你的夫君信誓旦旦地要给谢大人当儿子,谢大人的儿子怎么死的,顾公子想必还历历在目吧。胡某还有朋友在前方等着呢,不便久留,还得请谢大人陪我走一程啊......”
顾北撩起袍襟,直起身子,他用冷锐的眼神射向胡有珍手中的刀。
“谢大人父子俩人,到底欠了你胡郎中多少债啊,杀了儿子,你又要杀老子......”顾北端起亭子中桌上的酒坛,又在一只空碗中盛满酒,端起来说道:“胡郎中,这碗酒,我替我的好兄弟谢柄文敬你,敬你今日将刀架在他父亲的项间,却迟迟没有动手。”
谢子亨虽被胡有珍用刀架着脖子,却像个无事人一般,又往前走了一步,说道:“顾公子,柄文的酒,给我,我要喝!”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割破你的喉管!”胡有珍在他的耳边狠狠说道。
话说完,胡有珍又后悔了。
谢子亨简直是他的克星。
刀刃渗出殷红的血,谢子亨竟然无动于衷,伸长了手接过顾北递来的酒碗,又一饮而尽。
“好酒!”谢子亨大喝一声,“再来三碗!”
顾北淡淡笑道:“三十碗都有,不过,我有一样东西,想请谢伯父先过目。”说着,弯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支断箭,握在手中。
“谢伯父一定见过这样的箭吧,使此箭之人,臂力超群,百发百中......”
谢子亨两碗酒肚,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他凝视着顾北手中的断箭,回头问胡有珍:“此箭......”
胡有珍手上一用力,勒紧谢子亨,怒道:“谢大人想要叙旧,待会再返回来不迟!”
顾北突然高声说道:“这支断箭,曾射穿我兄弟谢柄文的胸膛,他死的时候,一定看到了射箭的人,他最后的眼神,满是疑惑与不解。因为这个人,曾经与他一路欢声笑语,从北国到西凉,吹过冷风饮过酒,拥抱过,玩笑过......”
“顾公子,你休要血口喷人......”胡有珍忙对谢子亨说道:“谢大人,休要听他胡说,我何时曾用过弓箭?”
谢子亨转头迎向刀刃,胡有珍忙移开半分。“你账房里头的那把胡弓,最近怎么不见它的踪迹?”
“早先不是给你说了嘛......殿下中意,我孝敬殿下了呀!”胡有珍皱起眉头,他觉得今日这事态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