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恕看到顾北的时候，开心的几乎蹦了起来。都是北国的子民，杀与被杀，他都无法接受，尤其是当他接到曾经的主帅陈明海，一封言辞恳切的“劝降书”时，罗恕的心也动摇了。

让他动摇的，并非段棠对他的许诺，而是陈明海的托付。陈明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爱女陈萋萋，罗恕自幼与她在军中长大，虽未以兄妹相称，但俩人的情谊早已远远超过了兄妹。眼下陈萋萋人在川南，陈明海希望罗恕能抽出时间，将她接到京城，服侍罗恕父母......

这是陈明海第一次如此语重心长地与自己的属下交心，沸沸扬扬上千字，罗恕看得一颗心七上八下，时冷时热。

他曾无数次想过将陈萋萋迎娶进门，在京城的繁华小巷里观灯赏彩，在自己的大军中伉俪情深。可是，自从上次川南一战，借走董里率领的数万兵马之后，她再也没有了消息。直到后来听人说，她曾在京城出现过，跟“平南王”在一起，罗恕终于甘心了。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能给陈萋萋的，远不及“平南王”给她的万分之一。她本是将门之女，她的未来，岂能容身与京城的某个小巷，安度余生？

可是偏偏在罗恕一心报国的当口，陈明海率先把话挑明了，接不接，成了罗恕的事。

顾北没有下马，只是在马背上说道：“罗将军，新帝登基，你还是你，等我从‘涅盘山’归来！”

罗恕看着这位满面风尘的少年，他的脸上已无丝毫稚嫩可言，罗恕想起他初次造访西北军大营，脸上的笑容是那么无邪，可如今呢？

罗恕知道，他只要归顺了段棠，那便是能与段棠平分天下的王爷！罗恕不由得多问了一句：“顾大人，你此去几时能回？”

不是罗恕多嘴，他的身前，是兵强马壮的“平南王”，他的身后，是才登基不久的北冥王，他后退一步，北国易主，他前进一步，江山动荡。如此两难的境地，岂是他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

顾北思忖了半晌，还是跳下了马。他来到罗恕身前，语气十分坚定：“罗将军，七日时间，七日后若我还未回来，罗将军只须守住泗水，等皇上援军即可。”

罗恕沉重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守不住......顾大人若真心想让我守住泗水，罗恕斗胆留下她们两个！”

罗恕说话的时候，手指着长缨和欧阳依依。

顾北摇头：“我答应过她们，要带她们去看‘涅盘山’上的彩灯。”

罗恕苦笑了一下，说道：“顾大人，你知道我的意思！”

顾北自然知道，罗恕想让他平安回来，只要长缨在泗水，就算“涅盘山”上挂的不是彩灯而是尖刀，他顾北也一定可以回得来。

乔烈也跳下了马。

“乔将军......”罗恕抱拳施礼，他虽与乔烈仅有数面之缘，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有个词，叫英雄惜英雄，罗恕的心里，对这位名满京城的禁军统帅，早已崇慕已久。

“罗将军！”乔烈回礼，“我本想留在泗水，助罗将军一臂之力，怎奈顾大人只身前往‘涅盘山’，我这颗心着实有些不安，还望罗将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