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里部下不敢违令,连忙跑着取来两支军棍,董里也算是一条说到做到的汉子,当下往陈萋萋面前的地上一趴,说道:“行刑!”
董里部下迟疑了片刻,董里已经按耐不住喝道:“违抗上级命令者,四十军棍!”
部下为难地相互看了看,只得抄起军棍,朝自己的元帅董里数起了军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常人十军棍下去,已经皮开肉绽,昏死过去了。董里咬着牙硬生生挺过了扎扎实实的二十军棍,他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不顾锭上滴答滴答往下淌的鲜血,跪在陈明海面前。
陈明海冷冷说道:“萋萋!他刚受完刑,你将他扶到里面好好养伤,川南的大小事,从今往后,你们俩不要再插手了!等他伤好以后,爹带你们回河界!”
陈萋萋似乎没有看到面色苍白的董里,昂着头朝陈明海说道:“要回你们回,我再也不想那个风沙肆虐的鬼地方了!”
陈明海突然怒目圆睁,呵斥道:“萋萋,你休得任性!这半年多来,你做了何事,到头来得到了什么,难道还要执迷不悟吗?”
“还不是因为你,得罪了京城的那些狗官,让狗皇帝把咱们一家这里囚禁那里追杀,这半年来,他们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吗?要不是我,跟着段棠四处奔波征战,他们能有现在的安稳日子吗?”
“他是何居心,你看不出来,你这叫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也好,匡扶正义也罢!我相信他将我许配给董里,一定有他的想法,北国除了他,谁都做不皇帝。要不是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兄长从中作梗,我早就是北国的皇后了,父亲,这点浅显的道理,难道你要故意装作不知?”
陈萋萋这番义正言辞的质问,陈明海听得寒意十足,同时也从自己的内心里生出了对陈萋萋的无限愧疚和自责。
对于陈萋萋,他陈明海付出的多少,自己心里太有数了:他自幼把陈萋萋放在数十万热血男儿中抚养,她得到过这世间所有女孩都不敢想象的尊重和敬畏,她自信乐观,却容不得被人超越。她武艺超强,机智过人,所以总相信云泥之别乃上天注定,偶尔的折腾只是为了抵抗生活的乏味。
然而,这数月以来家族、国事的巨变,让陈萋萋的内心世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在这变化的过程中,段棠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并且逐渐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和希望。
陈明海的眼里突然显出一丝落寞和无奈。
对于这个掌上千金,他又能多说什么呢?多说自然无益。可是,今日若不多说,等将来再说的时候,恐怕一切的晚了!
这场北国在历史车轮的辗转往复和默默变迁中,他陈明海,毋庸置疑成了一个糊里糊涂的牺牲品。
本来,大旗不到的“陈”家西北军,在朝廷暗流的作祟下,更了名,替了身。从元帅到阶下囚,只须某些人的一念一想,便成了陈明海无法挣脱的宿命。
他的宿命,自然牵扯这陈萋萋还有他身后的百名家眷。
更加可笑的是,曾经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北襄王段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似乎理解了他,放过了他。可是,段泓将他放过了,但宿命不会。
何谓宿命?
宿命就是:安安稳稳地爱一个人,回头一看是奢望;风风火火地饮一碗酒,仰首一叹是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