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投林看见段棠和陈萋萋在自己面前拥抱在了一起,只好侧身而立,把头转向一边。
段棠抱了一会陈萋萋,只觉得陈萋萋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他的肩膀,于是轻轻推开她,二人对视,眼中尽是温柔。
良久,段棠低头问道:“萋萋......你怎么还背了一个人来?”
陈萋萋莞尔一笑,抹了抹眼泪,对段棠说道:“你......不是段王爷,你还是我的皇上!”
她说着,牵起段棠的手,朝敬投林说道:“这人乔装易容,混迹川南大牢,怕是西凉国安插进来的奸细,劳烦敬大人将他脸上的妆容除去,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
敬投林看了一眼段棠。
段棠摆摆手,拉着陈萋萋来到大殿正中的座椅前,自己往上一趟,陈萋萋自然而然地挨着段棠坐到一侧,俩人的目光一齐投向阶下的敬投林。
敬投林来到长缨面前,他俯下身子的一瞬间,就已经认出她。
他全力克制这自己的情绪,双手煞有介事地在长缨脸上检查了一番后,转身对段棠说道:“皇上......此人的易容术乃是当今世上一种极其高明的手段,须得用三分热的桐油慢慢擦拭,方能将脸上妆容尽数除去,若强行撕下,脸上便会血肉模糊,莫说旁人辨认,就算他的生身父母来了,也是认不出来的!”
“朕怎么没听说天下竟有这样易容手法?”段棠有些狐疑。
敬投林抱起长缨,指着她脸上下颌处说道:“皇上您看,适才老臣硬生生掰开了少许,这不......血都出来了!”
段棠看了一眼陈萋萋,陈萋萋的眼睛却一直停留在段棠的脸上。段棠抓住她的手,对敬投林说道:“那你将他带下去,等查出真实身份之后,尽快和朕禀报。”
“老臣遵旨!”敬投林抱着长缨,一步一步缓缓走出川南大殿。
出得殿门后,他没有会自己的住所,而是三拐两拐,走出了川南王府,穿过街道,来到一家比较僻静的客栈要了一间房。
敬投林抓起长缨的手腕,仔细号了号脉,然后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瓶,倒出一颗扁豆大小的药丸,放进长缨的嘴唇里,又端起一杯水缓缓冲下长缨口中的药丸。
敬投林将长缨放在卧榻上,细细观察她的神色,等她面上的神色恢复如常后,他连忙站起身,走出了屋外。
没过多久,只见敬投林带着一架马车来到了客栈门口。他对两位赶车的把式说道:“二位请随我来,人在里面......”
车夫跟在敬投林身后,来到长缨的屋子,敬投林指着卧榻上的长缨说道:“劳烦你们二位,一路马不停蹄,将这位爷送到河界,西凉与北国边境处,自然有人接他。这一路上的盘缠,我定会只多不少付给你们。”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黄灿灿的金子,两位车夫的眼睛顿时直了。
他们一辈子,是梦都梦不到自己会拥有这样一锭金子的。
敬投林对其中一位身材瘦小的车夫说道:“阁下就没有这个福分了,送人的事,有他一人便已足够!”
瘦小车夫还没反应过来,敬投林指如疾风,伸手点向他的胸前穴位,车夫闷哼一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名糙脸汉子惊得面色苍白,转身准备夺门而出,却被敬投林一把拽住了后衣领。
敬投林将他提到面前,狠声说道:“吴老三,老夫已经打听了你所有的底细,你上有老父老母,下有三个儿女。老夫让你办事,自然不会亏待于你,如若今日就这般一走了之,你要再想见到他们,恐怕就是下辈子的事了。”
吴老三一听,吓得马上跪倒在敬投林的面前,哀求道:“好汉饶命,我全听您的吩咐,还望您能放过我的家人......”
“好!”敬投林指着长缨说道,“适才我已经交代过来,眼下,就剩你一人赶车,可是这盘缠......老夫还是给你付双份的,沿途你只需每日喂他服下一枚丹药便可,限你七日之内,马不停蹄,赶到西凉边境,将他送到西凉守将手里便可。马累了换马,车坏了换车,总之不得有一刻耽误,否则,你一家老小,性命不保!”
说着将那锭金子塞到吴老三的手里,吴老三被手中的金子压得腰都弯了一尺,他马上使劲点点头,对敬投林保证道:“英雄放心,吴老三一定将此人准时送到。”
敬投林又从怀中掏出玉瓶,盯着吴老三说道:“记住,一天一粒,不能多也不能少......他的性命,便是你吴家的性命!你安全送达,再返回川南后,老夫自会将剩下的一锭金子,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吴老三连忙叩首道谢后,起身来到卧榻前,将长缨抱起,走到门外的马车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进马车躺好,又盖好被衾,心里反复默念了几遍敬投林交代的应付沿途盘查的话语后,头也不回地上路了。
顾北来了几次关押陈萋萋的牢房,听见里面没有声息,决定进去一探究竟。他又担心进去后多有不便,就撕下一块布蒙住眼睛,摩挲着来到牢门口。
“兄台......莫不是吃酒吃多了,好端端怎么就没声没息的呢?”
顾北问完,侧耳一听,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又问道:“再不答话,爷我可要撕下遮眼布了!”
哪有什么声音?
顾北一把扯掉遮眼布,眼前空荡荡的牢房,哪里还有长缨和陈萋萋的影子?他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绳子,当下明白了。
顾北转身跑出牢房,就近抓住一个双手抓着牢柱子的囚犯问道:“可有看见,有人从这里出去?”
这犯人被顾北抓着不能动弹,嘴里嗫嗫嚅嚅地说道:“军爷......军爷问的是另一位军爷吧?”
“快说!”
“一个多时辰前,那位军爷背着一位犯人从这里出去了。”
“出哪里去了?”
“就从这里过去了......”囚犯朝一边指了指。
顾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挨个问过去,一拍脑袋:“坏了!长缨定是中了陈萋萋的计,被她抓出了大牢。”
顾北站在牢门口正要冲出去,突然他停下来思忖:“长缨落到陈萋萋的手里,陈萋萋一定会将她交给段棠......段棠既然有心将我关进大牢,我如此贸然闯去找他,一定对长缨没有好处,我须得换身衣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