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三年前......我自子微山下山,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人,却是你西凉王,因为,你除了软禁着痴痴道人,还紧紧盯着独隐山人,你心中是不是一直认定,我师父独隐山人手上的‘幽灵兰花’,是天底下最纯正的?”
“不错!独隐离世前,曾数次在书信中于我忠告,望我释放痴痴道人,但我认定,他绝不会将自己手上的‘幽灵兰花’带入棺材,而是会托付给自己的爱徒,也就是你顾北......”
“所以你就让缨儿到花都等着我了?”
西凉王默默的摇摇头说道:“这整件事,缨儿她都不知情......”
顾北站起身,来到西凉王面前,俯视着这位曾经的帝王,缓缓说道:“宜妃之死,虽与你无关,但你却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你想没想过,缨儿若是知道了,你如何向她解释呢?”
西凉王突然全身颤抖起来。
“缨儿......她不能知道,不能,绝不能让她知道......本王求你,千万不要告诉她......”
说着说着,西凉王已是老泪纵横。
顾北弯下身子,捧起他的手,握在手里,低声说道:“我劝你......莫再痴迷‘血兰花’了,好生回曳浪湖去吧,与痴痴道人、陈明海、欧阳岳一起,清风明月,笑谈古今......我会和缨儿一同前来看你,当然,还会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孩子,你可以教他说话,行走,习武,读书......他的身体里流淌的血,有父王您的影子,这,何尝不是另一种长生呢?”
西凉王紧紧攥着顾北的手,颤抖着双唇说道:“老夫......老夫可以吗?”
“除了我与缨儿,您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老夫......老夫......”西凉王激动不已,说不出话来。
“您让手下们回去给段棠复命,我明日一早送你下山。”顾北附耳说道。
“那你......”
“缨儿此刻就在屋里休息,我还得和段棠周旋,毕竟,山上还有如此多视‘血兰花’如生命之人,我若不将他们拯救出来,他们只能是死路一条......试想你我若是他们的父亲兄长,这三年间,会不会心急到白头呢?”
西凉王捂着自己的嘴说道:“缨儿在里面?”
“是的......她睡得正香,先前还反复嘱咐我,谁要是将她吵醒,让我不要手下留情。”
“嘿嘿......”西凉王惭愧地笑了一声,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我能进去悄悄看她一眼吗?一定不会将她吵醒的。”
顾北摇摇头:“她万一醒来......”
“老夫知道,老夫知道......”西凉王的确知道,长缨若是看到这三年间,自己和段棠同流合污,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每一个父亲,都希望自己在儿女心中伟岸如山,顾北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千方百计保他为人父之颜面周全。
西凉王一步三回头,看着长缨所在的屋子,终于走出了院子,低声对手下详细地嘱咐了半晌,又转身来到了院子。
顾北知道他一定会再进来,站在原地一直没有移动。
西凉王轻手轻脚来到顾北身边,终于,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宽容,他压低声音说道:“孩子,你年纪轻轻,已有如此成就,老夫真替你高兴,也替缨儿有你这样的夫婿而感到欣慰,老夫自己可以下山,不用你送......我一定会在曳浪湖,等你和缨儿,还有我的外孙子来探望......”
顾北深施一礼,点了点头。
西凉王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牛皮纸卷,双手递给顾北,顾北连忙接住。
“这是涅盘山的藏宝图,其中机关无数,有进无出,有了它,你和缨儿往后,再也不用吃苦受累了......”
“段棠也有一张?”顾北问道。
“不错,此图只有两份,你们兄弟俩......算了,老夫也不愿多言,还望你能照顾好缨儿,老夫不胜感激!”
“也好......”顾北说道,“你此番下山,一定不要与山下守军起冲突,平安抵达曳浪湖即可,还有,你将此物,交于痴痴道人,他自然会接纳你的......”
顾北说着,解下自己胸前的赤色流苏,递到西凉王手里。
西凉王接过流苏,又深情地看了一眼顾北身后的屋子,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
顾北朝他离去的方向,深深躬身、施礼,心道:“望曳浪湖清澈的水,能洗涤你这颗沧桑不已的心......”
院外已是一片寂静。顾北轻轻推开屋门,见长缨还在卧榻上熟睡着,他吹熄了桌上的烛火,躺到长缨身边,轻轻将她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