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端起茶又喝了一口,才缓缓站起身,朝关押陈萋萋的那间小厢房走去。
门口的四名禁军看到顾北,侧身让出一条道,抱拳道:“顾大人!”
顾北微微颔首,推开门便跨了进去。
屋里的方桌上,仅有的一支烛火一阵摇曳,忽明忽暗,接着微弱的光,只见陈萋萋双臂反剪,双脚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侧身坐在卧榻边,双目无光,呆滞地盯着脚下的地。
“为什么这么做?”顾北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伸手弹了弹灯芯,屋里明亮了许多。
陈萋萋缄口不言,只是合拢双眼假寐。
顾北淡淡一笑,叹了口气,说道:“你我相识多年,都非常了解彼此的为人。可是在这件事上,你我都错了,且是大错特错!”
陈萋萋依旧没有吭声。
“你错在不该拿虎子替换皇上,而我,错在不该让人把段棠从涅盘上带下来。”
陈萋萋一听,猛地睁开眼睛,紧紧盯着顾北,似乎要将他吞噬掉。
顾北迎着她的眼神,继续说道:“你走得太快了,咱们现如今离京城尚有三日的脚程,段棠恐怕已经快到京城了......”
“啊......”陈萋萋一听段棠竟然动身前往京城,心里一时间又惊又怕,她万万没想到段棠还活在人世间。
其实,顾北对于段棠,心中始终存着一份不舍,哪怕自己和长缨数次差点被他害死,这份不舍依然没有减少分毫。
这大概就是他对母亲宜妃娘娘最后的牵挂了吧。
顾北自涅盘山出发前,已经暗中交代慕容志义和蓝才鼎,三日之内若无自己的消息,便协同腾化中将段棠押送至京城。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个“医痴”蓝才鼎,竟然把段棠死马当作活马医,几近油尽灯枯的身子,奇迹般地能从卧榻上坐起来了。
腾化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拉着蓝才鼎一顿责备,蓝才鼎却不以为然地笑笑,撂下一句话:“他只是我的试验品而已……这一到京城,见到顾大人之前,我喂他服下一味药,他便又回复原状了。”
腾化中似信非信,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协助慕容志义将段棠塞入一架不起眼的马车,不疾不徐地往京城出发。
这边陈萋萋一听段棠到了京城,本来打算玉石俱焚的她,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能认出自己的儿子吗?”陈萋萋暗想,“母亲应该会遣人与段棠通气,不至于弄得他们父子之间反目成仇。”
顾北见陈萋萋沉思不语,也不搭腔,自顾自盯着桌上的灯火思忖。
“缨儿……既然如此,皇城里的一应琐事便交由你处理了……你可要小心身子啊,我一定尽快前来与你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