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满面泪水,去找那张小得没人注意的黄纸,那是一张符咒!她要撕了它毁了它烧了它,让福晋活过来!可是,那张纸却没了踪影。太医们都进来了,给福晋把了脉,一个个摇头叹气的。
王爷几近晕眩,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捶胸顿足,疯狂嘶喊。脚步踉跄,冲出门去,悲怆地对着茫茫夜空嘶喊:“天哪!你把我的绣儿还给我吧!我是个罪人哪!让我替她去吧!”
“慧空弟子,莫要悲伤,为师来了!”像一声天外仙音,甘霖师父的声音平和地响在耳边。王爷愣住了,停止了悲呼,转而是带泪的惊喜:“师父!”他一步抢跪到师父膝下:“师父!救救弟子的绣儿!弟子给您磕头了!”说完就在雪地里磕开了头。
甘霖师父一肩的雪花一身的寒气,弯腰扶起已经力不能支的王爷:“慧空,赶紧看看夫人去!”
“哦!”王爷这才猛醒一般,在前边带路进了产房。稳婆见一个年轻和尚进了产房,大叫起来。王爷命令道:“你们先出去!”稳婆带着万分疑惑出去了,云儿也跟着出去了。
师父并没有叫太医出去,而是对王爷说:“你们几位先靠在墙边委屈一下”。说着随手拿起福晋平时打坐用的蒲团,离福晋三步远的地方对面坐下了。说了一声:“各位都不要说话。”然后面对福晋,双盘腿,闭目、结佛印,做了几个非常柔和的动作,接着左手右手心相对,悬在胃部,口中念念有词。
所有的人都看见了,从福晋的鼻孔、耳朵眼里慢慢地冒出缕缕游丝般的黑气,向甘霖师父的两掌中聚拢,形成一个黑气团,翻腾着。忽然,这团黑气化成了一条黑色的带子,飞出了甘霖师父的掌心,穿过窗纸,冲出去了。
王爷看到福晋的脸色又慢慢地恢复了以往一样的如玉容颜了,但是并没有醒
。甘霖师父从怀中掏出他的水晶盒子,打开,在福晋两边嘴角各滴了两滴,然后对一位太医说:“这位先生,烦劳你把窗户上的洞给堵上,产妇怕风。回头让稳婆嬷嬷们进来继续接产,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
这时,福晋睁开美丽的大眼睛,迷茫地看着惊魂未定的王爷,看着朝自己微笑的甘霖师父。一下子认出来了:这不是当年在中军大帐救活了王爷的那位甘霖师父吗?肯定是他又救了自己。忙要起来给师父磕头。
甘霖师父笑着说:“净泉弟子,不必多礼,你腹内的小生命还等着来人世间一游呢。”
稳婆们进来了,见到福晋复活,惊喜得大叫起来:“天哪,这位师父是位神仙!”
甘霖师父并不理会稳婆们说什么,笑咪咪地说:“你们继续吧,慧空,我们到东屋去说话。”
到了东暖阁,王爷把师父安排在正位上,跪下便磕头,也不知磕了多少,反正是一劲儿地磕。边磕边说:“多谢师父!多谢师父!”甘霖师父拉都拉不住,几位太医帮着拉才总算停住了。
甘霖师父说:“慧空啊,师父不是人人都救的,是救有缘人啊。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到了阳寿师父还能救他吗?所以你不要这样,师父知道你的心意了。今天下雪,是个吉兆,瑞雪兆丰年嘛,你的女儿乳名就叫雪儿吧,这也是个有佛缘的人。师父还要搭救一位难产的弟子,就此别过,可能后天路过这里,再来看望一下,劳你把右脚抬一抬。”
王爷莫名其妙地抬起了右脚,原来那张黄纸被王爷踩到了脚下。甘霖师父把那张纸捏了下来,对云儿说:“夫人,麻烦你烧了它吧。”
云儿忙接过来,慌乱地答应着,转身就走。甘霖师父追上一步,小声说:“必须烧掉,否则你将万劫不复!”
云儿脸色煞白,连连点头。回到房里,把手上的符纸连同青儿给她的一打子同样的符纸都扔进了火盆。那符咒在火盆里燃烧起来,发出浓烈的臭味和吱吱的怪叫。云儿吓得躲在床角捂着鼻子直哆嗦。
这些符纸就是这次王爷把她从娘家接回来之前青儿送给云儿的。嘱咐云儿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就烧一张,准能逢凶化吉。可是这一次云儿就没有照着青儿说的去做,因为那张小小的符纸差一点要了福晋的命,云儿对青儿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王爷一门心思等着福晋生产的消息,并未注意师父和云儿说了什么。送走了师父,王爷就坐下安心地等待了。福晋起死回生,王爷就知道她再无性命之忧了,所以很安心,就是肚子疼罢了。只听福晋在里面大声叫了三次,就有了婴儿的娇啼之声。王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了。
“生了生了!是位格格!”稳婆嬷嬷们高兴地大声报喜。
云儿像个小偷似的又来了,听说是位格格,也挺高兴,现在她是真的高兴,不是因为福晋生了女儿,对煊儿的世子之位没有威胁了,而是福晋平安无事了,没有生命危险了。孩子也顺利生产,不管男孩女孩,平安降临人世,是那个时代所有的人所企盼的。看样子她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受青儿的控制,她也有神智清醒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是个思维正常的人,要不王爷怎么说她是猫一阵、狗一阵呢?
这件事使得云儿想了很多,她的最大困惑是,青儿真的是为自己好吗?为别人好的人好像不应该太强横,你要别人什么都听你的,什么事都强加给别人不能反驳,万一你做的事是错的呢。都听你的是不是也错了?那样也是为了别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