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恶随手一甩,将十枚金币抛在桌上。
看着在桌面上雀跃起舞清脆作响的金币,诗人眼前一亮,起身抱起身后的曼陀林躬身:“既然如此,我麦尔文今天说不得要小露上一首了。”
随后麦尔文拨动怀中曼陀林,缓缓地唱道:“羊群流动于草原,牧者心怀惆怅,战士外出何时归还?宝藏沉眠于深山,先王旗鼓堂堂,北风逆卷将其埋葬。篝火明灭难测,阴影摇曳不定,蜜酒一碗为你诉尽珍藏……”
随着诗人的吟唱,一段古老史诗被其以音乐为载体娓娓道来,整座酒馆中宿醉未归的人们都眼神迷离、仿佛沉浸其中,享受着精妙音乐为他们带来的奢华体验。
唯独薛定恶神情复杂,一如永不合群的顽童,丝毫不为对方的吟唱所触动。
一曲唱罢,麦尔文点头示意,酒馆内顿时响起鼓掌与喝彩声。
诗人笑道:“如何,你认为我值这个价吗?”
“太棒了,我逐渐理解一切。”
且不提乐器演奏得如何,薛定恶完全可以断定麦尔文的唱得比自己差远了,对方是万万比不上自己那标准到与曲谱别无二致的完美节奏与精确音调的。
之所以麦尔文能够凭借着逊他一筹的唱功成为吟游诗人而薛定恶不可以,原因实际上简单得出奇——二者歌声中所蕴涵的感情多寡相差极大。
他分析道:“吟游诗人之所以是吟游诗人,皆因为他们歌曲中所蕴涵的感情。以伴奏、歌曲、故事作为载体,你们首先会让自我沉浸其中,以近乎法术般的人格上的力量令周遭他人沉浸其中——这本质上就是一种催眠。”
麦尔文被薛定恶盯得直冒冷汗,连连解释:“你别瞎说啊,音乐,音乐的事能叫催眠吗?那叫暗示!先是自我暗示,再让观众也沉醉于音乐之中,这是古往今来吟游诗人们总结出来的音乐的力量。”
“音乐不过是一种适合传达感情的媒介罢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笑话、话剧乃至文字都同样能够激发吟游诗人的吟唱能力吧?”薛定恶总结道,“这是令自我沉醉而产生的超自然力量,只要能够影响吟游诗人本人,到最后别说周围听众,就连不死生物、山川草木都能被吟唱能力影响。”
到最后,他几乎是苦笑着感叹:“没想到玉鲤也有猜错的时候,就算我记起再多乐集、歌单、真制造出完整的‘歌云’也没用,唯独吟游诗人这个职业和我的相性简直差到家了。”
倒不是说薛定恶没有感情,而是他完全不擅长自我催眠、自我感动、自我陶醉,虽然偶尔有些自恋也只是开开自嘲的玩笑而已——他根本不满足成为吟游诗人的先决条件!
“那……”麦尔文的手伸向了桌上的金币。
薛定恶摇头道:“我在吟唱这方面天赋是负的,再优秀的吟游诗人都教不会我。不过我确实知道了吟唱能力的真相,这定金你就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