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翩羽恼羞成怒,举剑便回身一刺。他天资聪颖,又得玄霞老道指导,还修习了逍遥游这等奇功,岂是成胜玄这等庸庸碌碌之辈可比?总算他心里还念着同门的情谊,这一剑并没有下杀手,只是斜斜一刺,挑掉了成胜玄的头巾。
成胜玄见如此平平无奇的一招便削掉了自己的头巾,不由得心下大怒。对着几名小厮说了一声“上”,便将王翩羽围在了中间。只听成胜玄一声笑骂道,“小师弟,胆子不小。今日便让我这个做师兄的来领教领教,你有几斤几两。”说完也是一剑刺出,加入战团,使出来的正是华山派的看门剑法希夷剑法。端的是凌厉非常。
只是成胜玄天资不高,又不肯下苦功。连希夷子留下的几部珍贵道藏,都不愿意用心去读,他不能体会希夷祖师创下这门剑法之时的心情,使出来最多也就二三成威力罢了。
王翩羽虽受限于年岁,却仍是丝毫不惧。一柄长剑如龙入九霄,再使出逍遥游,游走于这四五人之间。一会便将这几人悉数打倒在地。
王翩羽不依不饶安,冲上前去拉住成胜玄的衣领,喊道,“道歉!”
成胜玄那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求饶道,“服了,服了,小师弟,师兄我服了。”
王翩羽这才松开手,谁知成胜玄怒吼一声,求饶之后还不罢手,一记头槌,狠狠砸在王翩羽的脑门上。
王翩羽大叫一声“啊哟”,摔倒在地。成胜玄大笑一声,翻起身来,将王翩羽扑倒在地,举拳便打。
这一下事发突然,王翩羽没有防备,脸上挨了结结实实好几拳。但他武功到底高出对方许多,未让对方占太多便宜,便已经跑了。
郁胜宗听完此事,心中也是颇为气结,说道,“成胜玄这厮,当真是越来越不成话了。只是那日你我二人同受玄霞老前辈指点,从此你我武功不再是同一路数,为兄也无法指点你多少了。”
王翩羽“哼”了一声,说道,“不用,我武功比他们强出太多了,若凭真功夫,他们加一起都不是我的对手。不过这次受了他们暗算,这才挨的打。莫要管了,我自有分寸。”当下打开篮子,又为郁胜宗盛饭添菜。兄弟二人这一顿饭又是吃了许久,这才分别。
此日饭过,郁胜宗练过了内功。经历前日的凶险,此时他已经谨慎许多,每日都休息充足,寻个气候清爽之时,在修习内功。内功过后,又剑舞一阵,神清气爽,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只是功课过后,难免无聊。山间风景虽好,身边少了亲朋,则难免寂寞难耐。他移步回到洞府,尚想再睡,却已无睡意。当下爬起,目光不禁移向了书架。
他一生少有阅读书卷的日子,他出身又甚是贫寒,铁匠家的孩子哪里有读书的机会?所幸在过去几年里,他时常得傅沉的教导,这才能认识字,能读书。
他从书架上拿起几部书卷,只见上面满是灰尘。翻开一看,大都是些剑谱,亦或是华山派从前的陈年旧事。
他翻来翻去,读到剑谱,偶有所思,阅至华山往事,又不禁感慨,华山历代,英侠辈出。他思考其中对错是非,已不禁过了半夜。
只是大多书卷,内容都是大略相同,他虽然有心瞻仰先辈风采,但读的时间长了,也大是觉得无趣,石灯之下,不禁哈欠连连。
但翻到其中有一部《华山仙人志》时,他却来了兴致。这部仙人志乃是希夷子百年前所做。希夷子百年前坐化张超谷前,居然遇到过一个天外来客。按书中所载,希夷子九十三岁,闭关于张超谷中之时,一日惊闻窗外雷声大作,远远看去,一名剑仙踏剑而来,以为神奇。遂坠落,希夷子大奇,随之步入深谷将其救起。
乃见剑仙天生异象。面色如少年人,然满头白发。虽云剑仙,身受重伤,数创。希夷子将他抬回张超谷的洞府,加以医治,三日痊愈。后与希夷祖师相谈甚欢,希夷子观剑仙虽然学究天人,剑法通神,但心中疑惑不解处甚矣。甚至于隐隐不明己为何人。
且,剑仙虽能御剑飞行,但心中所记功夫残缺不全,心中担心,遂传华山绝学“逍遥游”于他。
后面更有后辈弟子记载,希夷子逝世十余年后,剑仙重新造访华山派。但此时斯人已作道家打扮。询问道号,乃称“玄霞”。
郁胜宗越读越惊,又读几页,后辈弟子询问玄霞所为何事,玄霞却说,第一是为了祭拜故人,第二则是为了一个朋友来。当时他拖来了一口玉铸棺材,还有三车万年寒冰,在华山选择了一处天下至阴之所,以寒冰为伴,深埋玉棺。
郁胜宗合起书卷,这才知道,德高望重的玄霞老道,居然在百年前还和华山派有这样深的渊源。他心中感慨万千,只是不知道玄霞当年拖来的玉石棺材里是什么人。
只是遥想当年,玄霞御剑飞去来,又遥想他后来以一己之力,拖动玉石棺椁一口,寒冰三车,该是怎样惊世骇俗的场景。
而那口玉石棺椁被藏在了何处?他心中颇多好奇,想着想着,便在洞府昏昏睡去。
第二日一早,他尚在梦中,却听闻洞府外有女子惊叫。他惊醒坐起,拿起承影佩剑,飞奔而出,却见洞府外的一片密林深处,一名女子倒在地上,脚上还有一只兽夹,此刻正在汨汨流血。
郁胜宗心中叫了一声“糟糕”,赶上前去去了兽夹,抱歉道,“对不住姑娘,对不住了......这是在下昨日设下的捕兽夹,对不住对不住。”
那女子好不容易脱困,但脚踝已有破损,她双眉紧皱,口中倒吸一口凉气。
郁胜宗一边抱歉,一边取来随身带的伤药,他有心替女子上药,一只手接近了他的靴子,却停住了。
此时他已明白男女有别,贸然揭去一个陌生女子的鞋袜,终究还是有些不敢。
那女子也察觉到他眼光的异样,红了双颊,伸出双手,找他要伤药绷带,说道,“公子,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郁胜宗转过身去不敢看她。过了一会听到身后她细声道,“好了。多谢公子,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