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斋内,巨屏传来震撼的影像和音爆,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直到唐玄出现救人,山寿停止吸力漩涡之后,才将离座的屁股,缓缓搁在椅子上。
“呵呵,诸位喝茶”,龙呈均笑着端起茶杯,才发现,茶杯空了。
“人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过了这么多年的艰难生活,遇到这种怪物,我竟不怎么奇怪了。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心态好,各位怎么看,宫老,你不想说点什么”?龙呈均放下茶杯,语气平静,有自嘲意,望着宫南起。
宫南起低眉垂目,良久都未说话。欧阳难过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如今又冒出个山寿,也不知道西边怎么了,这么长时间,都未有消息回复。
面对龙呈均似无意问起的质询,却无言以对。总不好胡诌一气,谁比谁傻?
“萧老,通讯恢复,立即让范子夷以及陆茗等守护大仓的商首,来雾城见我。另外,关于卫士、元士、商士社会地位,我有些想法,还望萧老,宫老,给些建议。我们先达成共识之后,就可让洲务院拟定细则,推动实施了”,龙呈均接着道,眼睛眯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望着谁。
萧北寞点头称是,一双眼睛还盯着那个投影屏,似乎还是难以接受。环境恶劣到还罢了,出现“魔”,这个新物种,真是天灾魔祸,连喘口气都觉得压抑。
宫南起闻言,神色动了动。他倒没太过关注投影屏,别说魔,更离谱的他也见过。但是龙呈均的话,却让他心神有些动荡。
涉及到社会地位,社会结构,既成事实和既得利益者的任何一个微小的改变,都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这中洲,承受的起这种震荡么?
连虫灾泛滥的常平仓的陆茗都叫回来面谈,这件事儿,还能是小事儿?
沉默中,时间来到傍晚。对于这些人来说,每一天似乎都特别短暂。要做的事情太多,要想的事情太多,难道又要等到,明天?
“婉婷”,是一个酒吧的名字。它不光是雾城唯一的酒吧,就算是中洲,恐怕这类的休闲场所也是屈指可数。
娱乐至死,那是建立在你有收入、有蜗居、有时间、有闲心、有目的、有资格娱乐的基础之上。而娱乐本身,就不是生活必需品,尤其是现在。
别说风雨飘摇的环境,随时被吞没的生存之地,身心疲惫,心力憔悴,每日为活着而活着等等这些,就是进入的资格,本身就不好获得。
五洲币在酒吧这种地方是行不通的,这里只要一种东西:特许准入。
它是一张不值钱的卡片,但因为有了雾城专属元士部门的盖章,就成了一个盖着元士章的,不值钱的卡片。受众少的可怜,且售价昂贵。
一般元士半年的收入,且没有违反职业道德记录,操行良好,可以买一张。饭还要不要吃?日子还过不过了?谁舍得?
卫士挣命一样,守卫边疆三个月,同样的要求,也可以去当地专属元士部门,买一张。就算舍得,你去哪里找?总不至于为了几个小时空虚的快乐,从济洲荒漠跑到雾城吧?
商士虽然有这个条件,但较大点的商士,都有私人的,想叫谁来谁来那种,也不会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以免给人以铺张浪费,不顾五洲的恶劣印象。而小商士精于计算,生活在夹缝中,也是属于舍不得那种。
当然,一旦有了这张卡片,进入之后无需支付额外的费用,自有酒吧与元士部门进行对接,结算。
由此在当今五洲,酒吧等所谓娱乐场所,不光是凤毛麟角,更都是些赔钱货。直白点讲:这些场所,也属于商士范畴,只是受到特别监管而已。
虽然当世社会财富与个人财产有些交织不清,但谁都不敢轻易浪费在与“活着”,“活下去”相反的经营上来。而创造虚假的繁荣,本身就是犯罪。
“夜色,好美”,婉婷酒吧内,空无一人,招牌上的有限霓虹,散发着无力的光彩。而一个女人,此时正在在一间黑白分明的房间内,轻声呢喃着。
房间幽闭,漆黑。
所有的陈设:门,门框,地板,顶棚,灯,椅子,桌子,甚至窗帘都是漆黑色。
而在黑色的灯光下,清晰可见,她黑色丝般长裙,滑到腿跟,雪白、修长、紧实的玉腿,交叠搭在漆黑的桌子上,轻轻晃动着。握着红酒杯的手上的指甲,也是黑色,指甲长而弯。
斜靠在椅子上的她,在深沉,孤寂的黑色中身躯彷佛衣服被分成了上下两截。
轻声自语中,胸脯起伏,波澜壮阔,脖颈之上,雪白的肌肤,白的发光。
黑润放光的双眸,长长的睫毛闪动着,鼻高挺,唇红一点,开合之间,贝齿如碎玉。长发如丝,黑且直。这一切配上那张瓜子型的脸蛋,不光美而且妖。
夜色,好美,难道这房间的黑,便是她口中的夜色么?
此人正是婉婷酒吧的老板,夜婉婷。
北海内,唐玄内心清楚,最后决战的时刻到了。
“滚开,鬼东西”,山寿大吼,一巴掌将口喷寒雾的鬼见愁拍出老远。
鬼见愁吱吱叫骂着,在空中来回翻腾着。
此时山寿的身躯,膨胀到二米左右,再不复刚刚吞噬完极光剑三丈身高的盛况。他感到心力憔悴,魔气耗损严重,生命受到威胁。
他的心情也很复杂。吃对于他而言,是至高无上的一件事儿,如今却要为了危机感,被迫放弃一生终极理想,值得,还是不值得?
想不明白,但要活着,活着才能继续去追求。而成了仁,即便高尚,恐怕也只能被追悼了。
好不容易弄清楚吃与活着的关系,又坚定了一下信念,山寿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