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水城市的上空雾蒙蒙。其实在纪元时代的今天,除了有限几个地方,例如罗夫,例如彩云之南,例如黄金沙滩,其他地方一年四季都很难见到太阳这种东西。
况且,变化多端的天气,还有没有“四季”都很难说。只是源远流长,还有着春、夏、秋、冬的说法。
大街空旷,介子危手里拎着一瓶半满的救,脚步踉跄,神情呆滞,一脸沧桑的徘徊在水城市医院的门口。
“唉”,他一声叹息,目光下意识的扫过高耸的住院大楼,同时又将神识横扫整个水城市,不出意外的一无所获。
“难喝,难喝苦也,苦也”,介子危呢喃着,抖了抖褐色斑驳的白袍,又喝了几大口瓶中酒,英俊的脸皱成一团,眼中似有荧光闪过。
距离李元真交代的日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前几天,想到这个的时候,他心乱如麻,忐忑难安,如今却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李元真他不敢反抗,如常人不敢逆天一样任务已难完成,即便千万种合理而恰当的借口,但也难当李元真的喜怒无常,动辄挖骨穿心,鞭挞魂魄
徒弟怎么样?就是亲生儿子又如何?谁逆了冷漠如顽石的李元真,又或者说他看谁不顺眼,下场一定会比死还惨。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不如自己先行自裁”,介子危仰首望天,眯着眼睛陷入沉思。不多时便觉得嘴角发苦,露出最惨的苦笑,作为李元真创造出来的东西,似乎连自裁,都不知该从何下手!
一个中年妇女,牵着一个小童的手进了水城市医院的大门。中年妇女一脸急躁却还是温柔的牵着,缓缓的迈步小童眼珠乱转,倒像是被拖着前进,满脸的不情愿。
“被车撞死,被水呛死,跌倒跌死,被高空坠物砸死,饿死,渴死,病死,老死一了百了,真幸福”,目注着中年妇女与小童远去,介子危目露羡慕之色,直到双目被一片耀眼的蓝刺痛。
他猛然抬头,望着水城市上空出现的笼罩天地的深蓝色漩涡,目光变得凝重起来,酒瓶落地,摔得粉碎。
介子危发出一声低喝,浑身元气爆涌而出,强行在蓝色的漩涡世界里撑起一片天,天为红色:天行令,介子危,大赤天。
整个水城市再次经历了潮汐般的蓝色梦幻,再次被一股淡淡的海水腥味所笼罩。
半晌之后,漩涡消失,只留气味。浑身被冷汗湿透的介子危收起元气,剧烈的喘息着。
蓦然间,他神情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目光灼灼的望向水城市医院的方向。随后,介子危脚步一转,转了一圈以后,一身洁净的白袍,翩翩如玉的俊美容颜,双目洒出温和的光,好一个公子如玉,丰神俊朗。
而他前方三十步处,萧红颜一脸茫然的望着双目之前的一切,头脑陷入短暂的僵持状态,一面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小腹,一面通过转动的瞳孔,扫视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孩子?有还是无?过去,是梦还是非梦?水城市?又回来了”?
两行清泪从她光滑白皙的脸上滑落,她好累,好想有个肩膀靠靠。
夏海情默默的望了一眼萧红颜,叹息了一声,身形一闪之间,便远去。既然出来了,既然回不去,既然这样了,他还是别说话,远离的好。
他认识的只是唐玄,出手也不过是为了当初的善缘以及同为人族的义愤。
大街上,一抹水光悠然而去,三日后,便到了芒山山麓的打剑庐。
“碧海潮生”,夏海情双目冷光闪烁,脸庞变得狰狞,随即青袍一展,滔天狂浪便冲击而去,带着轰轰的巨响砸向隐贤谷内的数幢茅屋。
茅屋瞬间便被狂浪砸的粉碎,破木残垣随波冲击而去,头顶光秃秃,满脸市侩之色正在数钱的欧尚春光着上半身在风浪中飘摇。
“我日你娘的”,除了手上的,所有的财产几乎被冲刷干净,欧尚春索性将手上那几张也甩进浪里。
比他妈的洪水还狠啊,欧尚春红了眼睛。
“破日龙枪”,欧尚春一声怒吼,双手虚抓,一条金色长枪蓦然出现掌心,元气沸反盈天,一条金色巨龙升腾而起,咆哮着,冲向站在半空旋转水浪中的夏海情。
水浪旋转如狂,占据了方圆数十丈的上下左右,巨龙撞击而来,在延伸狂涌的水波中逆势而上,巨龙栩栩如生,龙头硕大,双目血红,一如欧尚春那早已红了的双眼。
轰!惊天动地的巨响,蓝色夹杂着破碎的金色的水流扩散成了一个巨大的圆。
欧尚春连退数步,夏海情也一个跟头从空荡荡的半空栽了来。
二人就这么对视着,对视着,然后两个老头怒目而视,箭步向对方冲去,冲去,如同两道箭矢般飞射。
“老伙计,你还好吧”,夏海情紧紧抱着欧尚春。
“你这老狗,这么多年跑到哪去了”?欧尚春眼睛更红,有泪光闪过。
二人赫然紧紧抱在一起,尤其夏海情浑身湿透,欧尚春半裸着娇躯,场面分外的辣眼睛。
“你满天下的留着云龙标记,我来找你来了”。夏海情呸了一口,一把推开欧尚春。
“哼,找我个屁,如今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还有我这么多年辛苦积攒的钱,钱呐”,欧尚春也一脚踢在夏海情的大腿上。
又想斗鸡一样对视了半晌,二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