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还没吃?他自从离家出走之后这段时间就一直住在叶家,在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身上都长好几斤肉了,而且眼前都快中午了!
这段时间没去超市,零食吃光了,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秦果果给了他一瓶灌装果汁,“应该给你咖啡的,不过早上喝咖啡不好,你先将就着。”
“不用这么麻烦了,小舅母。”
“不麻烦。”她说着,在他对面坐下。
等秦果果坐到沙发上,夏允时收起表情,沉默两秒,一咬牙就说,“小舅母,我不是会绕弯子的人,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所以,我……我就直说好了。”
“你说。”
夏允时深呼吸一口气,“小舅母,我先给你道个歉!”
秦果果完全怔住,“为了什么?”
“昨天晚上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这事秦果果知道,电话是叶喆接的。
夏云时接着告诉她:“我也去维纳斯了,看见小舅母你跟一个男的在一起……我本来想跟你打个招呼的,可是,你们当时……好像闹得有点不愉快,而且我身边一大群朋友在,之后你很快就离开了……
我打电话你,不是要多管闲事,我真的就只想问问小舅母你,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没想到电话是小舅接了,你也知道小舅他这人多机警,我瞒不了他,就……就……我不小心说漏嘴了……”他支支吾吾地说话,说完之后,眼巴巴地望着秦果果。
怪叶喆从前都不看她手机,昨晚是个例外,怪不得了。
这事她不想多说,昨晚该闹的不该闹的,她都闹过了,至于以后……还是等今晚他回来,两人见了面再看吧。
额头有点疼,秦果果提不起精神,“我知道了。”
就这样?小舅母完全不责怪他?夏允时错愕,“小舅母,小舅他……没说你什么吧?”
“没有。”
“真的?”他明显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秦果果浅浅笑了笑。
夏允时突然定睛打量着她,“小舅母,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果果摸着脸,“有吗?……可能昨晚睡不大好。”
夏允时皱着眉头,“不对啊,不像是睡眠不足的模样啊,小舅母瞧你的脸白的……”冷不防他站起来,修长的手指碰到秦果果的肌肤,呀的一声惊呼,“小舅母,你发烧了!吃药没?小舅知道吗?要不
我送你去医院吧?”
秦果果摇头,“没事,可能昨晚……凉到了,一点小感冒,无碍,我睡一觉就好……”
“不行,都烫成这样子,单靠睡觉怎么能好?”年轻人相当坚持。见她坐着不想动,身上穿的衣服还算整齐,便伸手想拽她起来。
结果两方都用力,一拉一扯间,整个人狼狈地扑进了他怀里。
“你们在做什么?”玄关处响起冰冷的嗓音。
两人同时回头。
夏允时如见救星,“小舅,你回来就好了!小舅母发烧了!”
叶喆蹙起眉头,他在公司上班,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心绪不宁地,干脆丢下工作,跑回来看她。
病了?
叶喆放下钥匙,快步走过去,手探上她的额头,本来气色不大好的脸霎时沉下去了,“什么时候烧的自己不知道?”他二话不说拥着她走,“换衣服,我们去医院。”
夏允时义不容辞,“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不去医院。”
见两人同时睇着自己,小的满脸不认同,大的说不清的表情,她颇为无奈地解释说,“其实没什么大问题,不严重的,就是可能有点烧……”她望了一眼叶喆,仅一眼,视线很快挪开,“我吃药再睡一觉就会好了。”
叶喆微微拧紧眉。
“小舅母,你以为你的身体是铁打的是不是?”夏允时跳起来,转过头问叶喆,“小舅,你不会连这个都听小舅母的吧?”
叶喆没有理会他,打量着秦果果表情沉沉的,好一会儿,唇一抿,“我给你找药。”
……
家里就备着专门医治感冒发烧的药物,装在小药箱里,叶喆取出来,接着一阵折腾,又是递水,又是喂药,手里拿着杯子轻轻掩上门,转过身,差点撞上凑上来的夏允时。
“小舅。”
他怎么还在这里?
叶喆心情相当差,沉沉应了声,绕过他往外走。
夏允时赶紧跟过去,一边走一边问,“小舅,你是不是跟小舅母闹意见了?”
想起他刚才给量体温,喂吃药,替她掖好被子问她难受不难受的时候,她眼皮子抬也不抬对他爱理不理的模样,他心里有堵恶气无处可发。
他没吭声,夏允时又问,“是不是因为昨晚我打的电话啊?”
叶喆心烦意乱,这个时候只想静一静,“你今天很闲?”
“小舅,我认真问你话呢!”夏允时不满地提高声音,他对此事耿耿于怀,可千万别因为他使得小舅跟小舅母不和啊,姥姥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等着抱孙子,他当不起这个千古罪人!“小舅,我跟你说,我昨晚亲眼看见的,是那个男的死拉住小舅母不放,小舅母从头到尾都抵触他!”
他听得头痛,什么都不想说,“行了,你先回去。”
夏允时还想说,叶喆黑着脸警告他,“还是要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妈?”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爱面子,尤其在自己素来尊敬有加的小舅面前,生生被戳了软处,夏允时脸色一变,自己好心上门道歉兼解释,小舅不领情就算了,还要挟?!他也是被纵惯的少爷,那脾气一旦上来,谁都拦不住,气话冲口而出,“得,好心遭雷劈!你们夫妻爱咋咋的!就当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们这事我不管了!反正影响不到我!!……”
他气冲冲地夺门而出,叶喆也不拦,人走了,他坐到厅子的沙发上,烦恼地手撑着额头。
……
吃了药,烧很快退了,睡到半夜,秦果果被渴醒了。
不知道睡太久了,还是药力余下的作用,人扶着床头柜,摇摇晃晃着站起来,膝盖一软,一屁股坐回床上,惊醒了旁边的人。
“做什么?”叶喆猛地搀住她。
他几乎整夜都在照看她,才刚阖上眼,没有睡进去。
她稍微动一下,他就知道了,闭着眼,等她叫,没想到她居然倔强地连喊他一声都不喊。
“我口渴。”
就知道她肯定口渴了!叶喆斥了一句,“想喝水不会叫醒我?”
其实杯子就放他床头柜那边,里面是他躺上来之前倒好的水,他伸手递给她。
饶是渴厉害了,她接过来,大口大口喝起来。
他微微皱着眉头,“别呛着。”
才刚提醒完,她真的被水呛到了,一时间咳个不停,他眉头皱得更深,拍着她的背。
她咳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止住,眼泪都呛出来了,脸颊布着红潮。
“还喝吗?”
肚子都涨了,哪还喝得下?
她摇头,半倚在床上调整气息。
叶喆起身给她去厨房重新倒了杯水,还是放他床头那边,转过头,见她病恹恹的,还没躺下。
“想什么呢?还不睡觉。”
没有回答。
他又问,“还有烧吗?”
伸出手,快碰触到她额头的时候,她蓦地扭转了脸。
他一张脸都沉了,唇抿成一条线,冷笑着,“怎么?不碰得?”硬是伸手过去,转过她的脸,让她正面对着自己。
漆黑的双目睇着她,薄唇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凉薄的,嗤夷的,好一会儿,见她没有排斥的动作,手掌才慢条斯理地摸上去,触到她的额头微凉,心稍微放下,仍旧细细端详着她。
她脸是对自己了,但是眼睛固执地垂下,一个正眼都不跟他相碰。
做错事连一个解释都不给,自己还有理了!这种臭脾气不知道跟谁学的,动不动就没好脸色!他对她心里也有气,而且气得不轻,昨晚儿憋了一晚上了,今日还没想到惩罚她的办法,她就病了,现在脸色还是极差,他只好硬将怒气都压下来,拽着她躺在身边。
“睡觉!”
她勉强躺了一会,便脱离他的怀抱坐起来,“我睡够了,你睡吧。”
叶喆睁开眼,“你不睡觉,要做什么?”
“我就坐一会……缓缓气。”她坐到了刚才的位置,半倚着床,小声答道。回答的语气有些弱,细细听来,其中还包含几不可察的抵触与厌倦的情绪。
叶喆跟着坐起来,她讶异地看着他,他没有看她,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目光清冷,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好一会儿,才开口,“果果,你闹够没?”
他将情绪控制很好,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声音极轻,在这安谧的夜里,犹如呢喃,却夹携着不可忽视的薄怒。
“我闹什么?”秦果果怔然,旋即摇头否认,“我没闹。”
闹不单止需要力气,还需要勇气,她两样都缺乏。
他冷哼,“没闹?问问你的心,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你没错,我不该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