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想哭。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那他将毫不犹豫地对她好!
心被激起了狂澜,可就这样忽然地平静了,如同她现在静静地躺在他的腿上,如丝的长发在他手中,风吹拂过,散发着清香,温鸣的心无比的平静和安宁。
他把她的长发理了理,确认已经干了,把她轻轻地安置子啊床上,替她掩上了被子。
床上的小米,慢慢睁开了眼睛。眼中是一片清明。
倚靠在落地窗前的温鸣,身着白色的睡袍,腰带随意地系在腰间,手指中夹着一只烟,他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冲刷着玻璃,摇摇晃晃的院中的植物让客厅里的光线一片斑驳。他脸上也随着光影的变化,忽明忽暗,只有双眸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明亮。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吐着烟雾,把烟蒂掐灭在一旁的烟灰缸中,拿出了电话。
“老六,上次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都清楚了吗?”他的声音沉稳带有磁性,标准的普通话,不愧是播音员出身。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温鸣沉吟了片刻:“电话里不方便说,你明天中午过来找我吧,我中午有一小时的时间,可以一起吃个饭。”
他又恩了一声,补充说:“还有,我还想让你去帮我找个人,具体的见面再谈吧。”
对方似乎是答应了。估计又问他还有什么事之类的。
温鸣似乎想了想:“先就这些吧,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张阿姨住在一楼,这会儿偷偷地从房间里虚掩的门看出去,只见他用手搓揉着额头,似乎遇到了伤脑筋的事情。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有什么烦恼也会让她跟着揪心,她悄悄地叹了口气。
她目送着温鸣走上了楼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为那个楼上的女子。她有种直觉,似乎这种平静的生活将很快会发生变化......
她摇摇头,再度重重地叹了口气。
楼上走廊里厚厚的地毯完全吸收了温鸣的脚步声。他在自己的卧室和客卧间顿住了脚,显然有些犹豫。
虚掩的主卧室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细微抽泣声,他果断走了过去,推开了门。
就着墙角灯那昏暗的灯光,他能看到艾小米蜷缩在床上,抽泣声正是从床上发出来的。
他三脚并做两步就到了床前,半跪在她面前看着她,只见她脸脑袋半埋在枕头间,有些压抑地哭泣着。温鸣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闷闷的,难受之至,他有些急切:“小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小米转头看着他,脸上满是泪痕,那盈盈欲滴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和惊恐:“没什么,我,我刚才做噩梦了,我就是一个人害怕。”
温鸣一颗心放了下来,有些释然,想想她现在的境遇,心里充满了同情和怜爱,他把她连人带被地抱在怀里,像对个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有我在,别怕,我刚才只是出去打了个电话。”
小米在他的安抚下,似乎安心了些,她慢慢平静了下来。带着些哭音:“温鸣,我怕,你别离开我。”
温鸣的眼睛有些酸涩,他声音变得非常柔和:“别怕,我在呢,放心睡吧,我不会走的。”
小米缩回了被窝里,一只手还紧紧攥着他,大大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温鸣的心里柔成了一汪水,轻柔地帮她理了理脸上的碎发,再度保证:“睡吧,我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你。”
小米满意了,松开了手,侧身背对着温鸣,安安静静地躺下了。
温鸣把睡袍解开,放在一旁,有轻微的停顿,然后掀开被子,躺在了小米的身旁。
小米只觉得身旁的大床下陷了一般,沉了沉,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她背对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没有入睡。她的全身每个细胞似乎都蓬起了羽毛,进入了防御状态。
他其实早就进入了她的安全距离。她已经本能防御。
可是,他离她近,那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她为什么还绷得那么紧?小米纠结起来。
刚开始她来找他,来得是义无反顾,可现在内心里,却开始有个声音在叫嚣:“小米,你这样做值得吗,事情难道非得这样解决吗?别人会怎么看你?有几个人能理解你的初衷呢?到时候如果当你要面对满世界的指责的时候,你确定你准备好了吗?”另一个声音却义正言辞地反驳:“人的一生,怎样过才算值得,完全由自己做主,关别人什么事?不为别的,就为了心安,就算再出格又怎样?”
小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的确,她想怎么做,关别人什么事!当这个社会秩序已经脱离常轨,她就算是受害者,也只能忍气吞声时,她不甘心!想想自己慈爱的父母,再想想一直温润柔和,就像冬日暖阳般的纪萧,还有那尚未来到人世,就被扼杀的小米粒!
他们就是她爱的源泉,他们也就想过着安安静静的生活,可现在都因为她而离开这个世界,而发生这些不幸,都是因为身后这个男人,还有他的极品母亲!他们就这样狠狠地掐断了她爱的能力!
她想到了吕东伦的样子,虽然样貌养眼,因为保养得宜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衣着得体甚至还显高贵,气质风度上乘,可那又怎么样呢,那内心还不是是不能和外表同步,是如此不堪,当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从她的嘴中冒出来的时候,她怎么就不想想,会对别人造成怎么样的伤害?因为她有权,就有权利这样践踏别人的生活吗?小米紧紧地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