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时,两个男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她。温鸣对她的忽然亲昵显然有些不习惯,小米特地注意了一下龚龙的表情,只见他面容平静无波,可却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似乎让他不满意了。
经过这略微的停顿,两个男人似乎才回过神来似的,双双伸出手握在一起,两人的寒暄词都惊人的一致:“幸会!幸会!”两只手恰到好处地握了一下,马上就松开了。明显地生疏带有微微的抗拒。
小米一直注视着龚龙的手,从温鸣和龚龙握手,到三人坐下点餐,她的目光就没移开过。
倒是龚龙注意到了,挑挑眉毛有些奇怪上下翻看自己的手掌:“怎么,我手上有什么东西吗?”
小米掩饰一般地收回眼神:“对不起,失礼了,主要是龚总的手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哦,愿闻其详。”龚龙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小米的眼神有些飘忽:“他也有像您一样的一双手,指节修长得异于常人,曾经有人说过,这样的手,如果去弹钢琴的话,音阶的跨度可以很大,应该很有建树。”
龚龙那冰山一样的脸,终于有了点表情,似乎在笑:“那你这位故人钢琴水平如何?”
小米不好意思的轻笑了一声:“真遗憾,他根本不会弹。白白浪费了一双艺术家的手。”
龚龙的笑意更深了些:“艾小姐真是好眼力,我是练过一阵子钢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今天为艾小姐献上一曲?”他说罢起身,绅士万状地向她微微弯弯腰,朝着台上走去。
小米看着他欠身和台上弹钢琴的姑娘说了几句什么,姑娘起身让出了位子。
音乐声像泉水一般,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流畅优美,是一曲《梦中的婚礼》。如泣如诉,节奏把握得很好,还充满了感情,技巧明显地比刚才那位姑娘还要好得多。没个十几年几十年的功夫,是弹不到这种境界的。
小米沉迷在音乐带来的意境里,可眼中还是带了些失望。
温鸣早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他和纪萧不熟悉,接触也不多,所以不会把龚龙和纪萧行为动作上的相似牵扯在一起,他只是本能地觉得小米的样子不正常。
“老婆,是不是那个人惹着你了?要不要我帮你报仇?”温鸣从身后揽住她,凑到她耳朵上说话,弄得她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往旁边一躲。
温鸣伸开自己的手掌,向她温示:“别老看别人的呀,你还没注意到吧?我也有一双钢琴家的手,你还不知道吧,我是从小一直练钢琴的,如果不不吃现在这碗饭,我甚至还可以教钢琴谋生。”他看到小米还注意着台上的龚龙,补充说:“如果你需要,我马上上台和那个人pk!”
小米被他逗笑了:“哪有你说的那种事!你想太多了!”她说话间不经意地翻看他的手。有些怔住,怎么这双手和她刚才看到的那么相像?也是同样修长的骨节,手指的长度,足足比自己的多了两寸,连指甲形状都那么相似!
她忽然变得很颓废,暗暗在心中责怪自己:”艾小米呀,艾小米,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世界上连容貌相似的人都多了,为什么你居然凭着举止动作熟悉,还有一双手相像,你就怀疑他是纪萧!这么说的话,难道温鸣也是纪萧了?因为他也有一双类似的手!连温鸣的手都有可能相像,那龚龙的长得像纪萧又有什么不可能呢?何况他钢琴还弹得那么好!而纪萧却是什么都不会!这么看来,你刚才的怀疑,真是荒唐!”
正在她翻看着温鸣的手指的时候,温鸣贴在她耳边轻笑了声:“看,那龚总弹得也不怎么样,刚刚还错了一个音。”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听,又错了一个!”
小米嗔怪地看他:“人家弹着琴,你挑着错,这么没礼貌!”温鸣笑笑,还真不再说话。
弹完曲目的龚龙,微微朝台下欠了欠身,就餐的客人自发地鼓起了掌,这么专业的演奏,除了懂的听出跳了两个音,其他的还真感觉不出不妥的地方,只觉得音乐优美动人,这掌声是他应得的。
小米也鼓掌,用赞赏的目光迎接龚龙坐回位子上:“龚总,您弹得真好!简直可以当演奏家了。”
兴许是受到了鼓励,龚龙心情不错,冰山脸也消融了很多:“哪里,哪里,随便弹弹罢了,学了快二十多年了,好久没练,都手生了。”
侍者彬彬有礼地送上了开胃菜,训练有素地往那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倒上了红酒,82年的拉菲。
小米举起了杯子示意:“来,我们为龚总的演奏成功,干杯!”
三人的杯子碰到一起:“cheers!”
一口酒下肚,那温鸣和龚龙放松了不少,两个男人很快找到了共同话题,聊起了政府对企业的扶持,还有招商引资的优惠这些事情来。两人越聊越热络,都有了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菜品接二连三地上上来。两人边吃边谈,完全把小米晾到了一边。
小米用晚餐,很无聊地坐在一边,面对着龚龙,看着他的一颦一笑,还有那些举止,刚刚才压下去的复杂想法,又不由自主地升腾起来。她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然后再呷上一口酒。一旁的侍者殷勤备至,见她酒杯里没酒了,又赶紧给她斟上。
一来二去,小米喝了不少。眼光都开始有些迷离。她忽然想起刘恋说的人皮面具,越看越觉得龚龙就像戴了个面具。她仔细看他的发根,脖颈,后脑,皮肤光滑细腻得似乎没有一点缺陷,哪里看得出有什么接头的地方!她寻思着,难道是高科技给抹平了?或者是这人皮面具做得很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