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好宴,要拿她开刀取乐,兴致好的时候,南宫凰也会愿意配合一二,只是,见灌不醉她,便拿楚清依开刀,只因为,楚清依是今日在座,唯一能勉强算得上是自己这一方的。
她素来不喜欢这些小心思,要灌,就互相拿了大碗,一碗碗拼,
这样,着实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起身,连眼神都冷的,扫视了一圈,起身就要走,司琴搀扶着楚清依,也要起身离开,楚清雅乍然之下,憋了半日的火气也上来了,再顾不得什么影响,讥诮呵斥道,“南宫凰!如今,你也算是吃过苦头了,还是学不乖么?这般言行无状肆无忌惮,你将我皇室威严放在哪里?”
风,有些冷。
南宫凰还是维持着离开的样子,背对着众人,没有人说话,楚清依沉默的起身,走到南宫凰身边,以一种虽然无力,但是坚定的姿态站在她边上。
她的一生,谨小慎微了太久太久,不敢反抗、不敢质疑,甚至连自己的声音都不曾发出过,然而,再如何委曲求全,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会失去的始终还是在失去。
一生黑暗里,唯有的一点烛光,来自于南宫凰。
那一点光,是漫漫无际的黑暗人生里,唯一的一点,哪怕再微小,于她而言,都珍之重之。
“呵呵……”
笑声苍凉,在静默无声的凉亭里,有些诡谲,南宫凰在笑,这入了凉亭之后一直没什么正形歪歪扭扭的身姿,这会儿站得比之而凛冽,宛若深冬雪山峭崖之上迎风而立的松,在这苍茫世间,留下的如火的影。
有什么东西在胸中喷薄欲出,压抑了这三年的情绪亟待一个宣泄口,在这皇宫精致凉亭里,在这凉风习习中,在皇室公主的质问声声里,终于压抑不住了。
皇家威严。
就因为这四个字,她受了无妄之灾,父亲一辈子不得回家,祖父余生再难见亲子一面。可是,皇室极好面子,先皇病重垂危的消息捂地密不透风,她只不过替程泽熙过个生辰燃了礼花,便被冠以亵渎皇室威严之名,倾尽南宫所有兵权人力,才算保她一命。
她这一命,自那之后,便再不是她一人的。
多少次午夜梦回,只觉得这条命,重地令她透不过气来。
不知何时,风停了,绉纱寂寂地垂着,纹丝不动,少女长长叹了口气,微微仰头,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妃。”
低沉好听的声音,宛若石子坠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这一瞬间的气氛。
也打破了南宫凰周身萦绕的若有似无的低落悲戚感。
亭外,背手站立的男子,一袭白色锦缎华服,衣摆处用金线绣着两支并蒂莲,金色并蒂莲妖娆又神圣,他闭着眼,微微仰着头,朝着南宫凰的方向。
俊美无俦却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模样。
凉亭里,却是截然不同的一幕,窃窃私语,一时竟起千层浪——
“季王爷?”
“他……他……真俊美……”
“不是说……季王府不待见这门亲事么?怎么地亲自寻来了?”
“还叫南宫凰为王妃!”
声音越来越低,有人悄悄回头去看楚清雅。谁都知道,楚清雅之所以设这个鸿门宴,最终原因就是因为圣旨赐婚的事情罢了,如今,人家季王爷亲自寻了来……
这场面……就有些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