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府,暖云阁。
入夜前,雪已经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此刻,天地皆谧,南宫府在这静谧中酣然入睡,和每一个以往平常的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
却有人,悄无声息落在暖云阁门前,轻巧地在这雪夜都没有引起任何响动,他几乎是踏雪而行,地面却瞧不见脚印,速度极快,落到暖云阁门前时整个南宫府都没有一个人发现,继续酣然入睡着。
那人布衣青衫,腰间配着一把很普通的剑,仿若街头铁匠铺里最普通的那种初学武功的人买的铁剑,别说削铁如泥了,砍柴可能还费些力气。唯有剑柄处有黑色的光在雪色的光亮里一闪而过。
潜伏在暗处的南宫府暗卫首领悄悄抬了抬手,掌心向下,不甚在意地往下挥了两挥,是大小姐的朋友,给老侯爷治过病送过药的,放行。
来人正是清远。
他似乎有些急切,伸手就要去推门,暖云阁大门却吱呀一声已经从里面打开了,是司竹,司竹开了门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随意挥了挥手,宛若在赶蚊子似的。
清远也没多想,只急急问道,“阁主呢?”
清远素来都是规矩恭敬、行走间一步多少距离都是算好的,甚至连说话的音调都从未跑偏过,哪里会如同今日这般,和一个无头苍蝇一般的莽撞急切,若不是暗卫们都认识他,怕是刚落地就成马蜂窝了……司竹疑惑,但知必有要事,当下带着他往院子里去,南宫凰屋子里的烛火还未熄灭,这会儿正披着外衣一身慵懒靠着门扉,见着来人是清远,她也有些意外,“清远,你如何会孤身一人前来?”
北陌这几日应该就在来盛京城的路上,要来也应该是两个人一起来啊,她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豁然回头,对着身后司琴说道,“去,把言希叫来。”
声音有些变了。
清远疾步走到南宫凰跟前,噗通一声跪了,吓了司竹一大跳,就听他沉声请罪,“阁主,主子不见了!”
话音落,即使已经隐隐有了猜测的南宫凰身体一晃,反手抓着门扉才堪堪稳住了身形,她尽量做到语气平稳,却还是徒劳,说出的话音线已经沙哑尖锐,仿佛失了全身的力气,“知道是谁么?”
清远沉默,微微摇了摇头,才说道,“往日客栈中我都是在他隔壁住着,昨日那客栈只剩了两间房,位置还不邻近,但也就是斜对面的方位。我原不同意,想着在他房中打地铺也行,主子却不愿,非要开两间房,您也知道他那脾气,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我便想着左右也有暗卫,再说斜对面这点距离我仔细着些也是可以的。”
他停了停,垂着头,许久才颤着声说道,“谁、谁知道今早他便不见了……”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如今也不是什么节日上头,哪里会有客栈爆满却单单留下这斜对面两间的道理,掌柜的安排房间本就是会考虑着将空房都连起来安排的……
北陌和自己、和言希都不同,哪怕是言希失踪,她都不会如此惊骇担忧,但是北陌不一样,是真正半点武功都不懂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个半吊子轻功,能做什么用?更何况,他眼神还不好,敌人都到了跟前了,可能他还眯着眼看不清。
心中如此想着,言语便愈发急切,不免带上了责备,“那几个暗卫呢?”她启月阁训练出来的人,自是万里挑一,更何况还是她派过去保护北陌的,自是精英中的精英,哪里能由人这般被掳走了还半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