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再一次将皇帝忽视了个彻底,皇帝原还想着颜枫求个饶再来几个人劝一下,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毕竟藏书楼楼主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一个颜枫好拿,可是颜枫有句话还是说到了皇帝的心中,藏书楼发展至今,可不仅仅只是买卖消息的营生。
其中势力、人脉盘根错节,并不比一个庞大的百年家族要好对付。
更何况,今夜并不适合节外生枝。
可是这样的最后一丝理智,就在底下两人言笑晏晏地无视里,终于如同琴弦终于不堪重负般瞬间断裂,反弹过来的力度狠狠抽在心脏,令皇帝再无一丝理智,“还愣着做什么,通通带下去!谁敢求情,一并拿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这意思是……要将季王爷也拿下?当下一时也没人上前,百官也默不作声,只一个个盯着案几之上御膳珍馐偷偷掀了眼皮去看。
皇帝哪里不知道那群侍卫什么心思,当下呵斥,“怎么?朕的话听不懂了?还是你们也要抗旨不尊?!”
温宪公主一听,急了,顾不得方才老王爷明里暗里地阻止他们起身掺和,站起来就冲上去,“皇兄……”
“闭嘴!还知道朕是你皇兄?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气不打一处来,皇帝指着季云深就于大殿之上破口大骂,“你看看!他眼里可有朕这个皇帝?可有朕这个舅舅?!一心向着大逆不道的罪人,你看看,到了如今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
“皇兄……”温宪公主还要再劝,却终究在皇帝漆黑的脸色里住了嘴。
她不敢赌。
这些年皇帝脾气愈发暴躁这件事她是有所耳闻的,皇帝忌惮季王府她也是知道的,可自己终究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即便只是顾着自己名声皇帝也不会动季王府。
可……忌惮犹在。
不然也不会将南宫府赐婚给季王府了,彼时皇帝的心思,到底凉薄到了哪一步,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天,她连朝服都来不及换,就紧赶慢赶地来了皇宫,皇帝是在御书房见得自己,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没有人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之后……她再不提反对之言。
可那一天,皇帝的脸色比今日还要好上许多的。
温宪公主叹了口气,终是低头退下几步,扑通一声跪下了,不求情、不言语,只是跪着,表达自己最终的决心。
驸马爷看了看闭着眼沉默站着的儿子、跪着的妻子,终是第一次不曾偏头看一眼父亲的脸色,毫不犹豫地起身,走到温宪公主身边,也跪了。
他是孝子,一辈子的孝子。
可也因此,于许多事情上,终究亏欠温宪太多……这一次,便由着他自己的意愿,护上一护吧。
一时间,方才还是歌舞升平的大殿之上,气氛彻底翻覆——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季王府、南宫府、藏书楼,竟都因着一个失踪的女子,在大殿之上和当朝皇帝剑拔弩张!
皇帝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寒着声讽刺地笑,“好……很好……你们一个个的,将朕金口玉言看作儿戏,是打定了主意以为朕动不得季王府了么?!”
“来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