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什么条件,你家什么条件?把心眼儿放正点儿,别总跟人家攀比。”
这是老李串门儿回来说的话,大约还有更难听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老郭也记不太清了。
只知道当时很伤心,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可笑的是,老郭居然答应了,从那天之后便再也不提起这事儿,只等着阵痛来访。
老郭一直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待到疼得受不住,才被老李送去了医院。
没有待产环节,到哪儿就进了产房。
意料之中的……难产……
医生又给老李讲了一遍生产的危险性,和剖宫产手术的适应性,很可惜,老李始终记着那句……所有孩子都是女人生出来的,剖宫产没有必要。
老郭大约是在产房之中度过了她最难熬的几个小时,从午饭之前一直到医生晚上下班,晚上的六点零三分,我终于出生了。
老李在外边儿待的很踏实,但大约也是担心着的。
奶奶和两个婶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医院,老李和她们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八斤二两的女孩儿,最后当值的医生可能是怕我长大以后看到会难过,在出生证明上四舍五入的写了4kg。
“产妇现在很虚弱,先不要动她,等她休息够了恢复体力了再挪回病房。”
估计医生也觉得这孩子生的实在太难,当时嘱咐了好一会儿炒菜不怎么放心的下班。
“哪儿有那么矫情。”
医生前脚刚走,后脚奶奶和婶婶们就精神了,“总闹着说剖剖剖的,现在正常生不也没事儿吗?性子里带着败家整天想着怎么糟你的钱。”
“赶紧,把她抱回去。”
奶奶指挥老李很有一套,理直气壮的语气旁人学都学不来,见老李犹豫,还带着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快点啊,琢磨什么呢?”
“我告诉你,听我的,一点儿事儿没有。”
老李当真信了。
很直接的就抱了老郭起来,结果还没离开床,就出血了……大出血。
鲜红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到床上,显得格外刺眼。
老李吓坏了,奶奶她们也慌了,急匆匆找来医生,然后就被数落着赶到外边儿去了。
下班路上还被召唤回来的医生忙活了好一通,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稳住了情况。
月子这种东西,是连老郭自己都没怎么在意的,该干活儿干活儿,该做饭做饭,该看孩子看孩子,还要时不时忍受周围人的言语攻击。
老郭从头至尾没有对此不满,倒不是因为宽容或者能吃苦的优良品质,只是她没有结过婚,更没有生过孩子,她以为所有婚姻中生产过的女人都是这样的,所以就没什么好委屈的。
我刚出生那两年,日子还算平和。
老李倒腾海鲜挣了点儿钱,家里的生活也还算是不错,只不过,老郭依旧拮据。
好几年没买过新衣服,在我的水果吃食上苦苦算计,为了省点儿电不敢开灯大冬天不舍得用电热毯……她一直对自己很苛刻,却也依旧会因为给我多买了两瓶奶,或者给家里添置了两件杂物被骂。
老李要求她记账,是每一分钱都要记清楚的那种,一想粗心的人居然也耐得下性子去看,甚至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找着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