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昱保持微笑,哪怕被士兵推搡,也尽可能落稳脚步,这是他仅有的用以扞卫尊严的方式,可现在的他真的有所谓的尊严吗?
身后是拉娜的冷眼,及拥挤着的看客的谩骂与嘲笑。
陆昱觉得自己脸红了,应该是吧,毕竟即便是他,也无法不让厚度超出常规的脸蛋子变得滚烫,离开审判之地,迈出整天宣扬着公平与正义的场所,迎接陆昱的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不仅谩骂或嘲讽,更把烂菜叶丢到陆昱头上。
陆昱克制着,泪水却仍在心中翻滚,陆昱很困惑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至于把他送到审判台上的那个女人始终未露面。菲欧娜大概正为审判结果欢呼雀跃吧?
此时的陆昱哪里知道他的地狱之旅恰是菲欧娜开启的。
陆昱曾眺望过这片用以关押囚犯的建筑,一个个由巨石堆垒的圆筒形建筑经悬在空中的长廊连接,终成怪物的形态,投下整片的影。
押送陆昱的士兵刻意放慢速度,只要围观者别太过分,这就想打死了陆昱,士兵也不会阻止。
陆昱始终保持着微笑,哪怕有人冲出来朝他拳打脚踢,陆昱也会优雅地起身并拍去灰尘。
蛆虫,这是这座城市赐予陆昱的名。
关押陆昱的囚室并不在地上,而是在地下,进入圆筒形建筑,陆昱才惊觉这一根根石头烟囱竟如此巨大,就连轻微的脚步声也能激起回音。
陆昱在士兵的迫使下沿着向下盘旋的楼梯,感觉就像坠入地狱。
用以关押陆昱的囚室在最底层,这里的空气是浑浊的,混杂着血的甜腻及排泄物的恶臭,耳边也充斥着低沉如鬼魅的哀息。
这里根本就是地狱,跳动的火把就算把脸烤热,也无法在曲折中投送更多的光明,每转过一个弯角,迎接陆昱的就只有黑暗。
陆昱终于看到属于他的囚室了,这哪里是囚室,除了三面正在滴水的石壁,迎面的则是木头栅栏,陆昱觉得自己由人变成了牲口。囚室很是潮湿,就连那厚厚的枯草也已经被浸透了,陆昱被推入囚室,他真怕鞋子被打湿,这是他仅剩的鞋子,还得靠这双鞋向恶魔岛迈进呢。
木栅栏门关了,士兵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佝偻着腰的狱卒,他斜眼瞅了瞅陆昱,发出沙哑的笑声,“油光水滑的,难怪会有女人喜欢,但也的确栽在女人手里,呵呵,我不想说这是报应,力是会有回馈的,有进有出嘛,话说回来,身为男人谁不想身边能多些女人呢,就连我也是如此,要怪就怪自己笨自己蠢,你有足够多的时间用来后悔。”
狱卒离开了,也带走了唯一的光亮,黑暗降临,什么都看不到。
陆昱在想狱卒又是凭什么能让女人聚在身边的,他哪里想得到在这片石头堡垒中关押的可不只是男囚犯。陆昱细数着黑暗,黑暗总是连成片,或充满整个空间,总也理不出头绪,陆昱便想以自省消磨时间,但每想到此次被审判的前因后果又很难继续,仅剩的自尊阻止他,仅剩的倔强也在迷惑他,如关押得久些,陆昱真怕会为菲欧娜寻找借口,他大概会这样做的。
“菲欧娜。”陆昱苦笑,贴着石壁的后背传来阵阵的冷,“过去多久了,时间似都停滞了。”
陆昱也曾天真的以为,只要被关押的理由盛装着足够多的骄傲,身陷囹圄何尝不是浪漫,切身体会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出来!”就在陆昱陷入冥想时,士兵回来了,当然也带来了跳动的光明,火把炙热且炽烈,陆昱就要被灼伤了。
“是到了押送的时间吗?”陆昱感到庆幸,恨不得这就踏上去往恶魔岛的旅程,其实刚刚过了一小时不到,对于陆昱却像过了半辈子。
“想美事吧,在押送你去恶魔岛之前,我们有礼物送你。”士兵笑的很恶毒。
“礼物?是干爽的衣服还是更合脚的鞋子?我大概想多了,在尤其需要钱的这里我却连半文钱都拿不出,说吧,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做了什么你自己还能不知?少废话,必要的流程半点儿都不能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