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管家的几次催促下,小人儿们才罢了手里的跳棋。吃着将冷的食物。按照战约,哱依与水月对战跳棋,输了,便没有鹅腿吃。
“不吃就不吃”,哱依赌气将两个鹅腿夹到了水玉的碗里,水玉心疼她,便又夹回一个鹅腿,好话哄着她吃,众人一旁笑。
喜兰端着托盘,眼泪汪汪,走入中门楼堂:“公主又不吃饭,发了很大脾气。”
“怎么了?喜兰,公主为什么不吃饭?是饭菜不合口味吗”?郡主起身问道。
“不是,不是,郡主姐姐,是……”,喜兰抽搐,说话断断续续:“适才,锦衣卫,于鹏程大人与公主在后厅房僵持,不知在争执何事。”
喜兰的泪眼望向楚箫,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楚箫,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楚箫,或许还能安抚公主一些脾气。
楚箫跨过门槛,绕曲廊,走向公主后厅房,姑娘们罗裙婆娑,身后尾随。
后厅房中房,房门紧锁,门前,于鹏程摇头叹息,双手背在身后,来回渡着步:“楚把总,小兄弟,你终于来了,还是你来劝一劝公主吧,又在发大大的脾气,连着毛笔都摔了在地上。”
楚箫对着于鹏程躬身揖了一礼:“于大人,公主何事生气?”
“小兄弟,老夫也是没有办法,太后又来密旨,三番五次要老夫催促公主回京,公主就是不应,这不,又闹将开来,你且进去,帮老夫劝上一劝。”
楚箫摸摸额头,内心十分忐忑,自从郡主给的第一份《万历邸钞》上得知公主三年前新婚丧嫁,惨遭“骗婚”,他一直心里十分不爽,但又对此大明王朝的封建礼制无可奈何,若要劝解安慰公主,还真不知如何开口。
厅房内传出公主气愤的声音:“休在门口鼓噪,于鹏程,你滚,楚箫,你进来”,
于鹏程闻言,耷拉下眉眼,对着楚箫向公主的房门努努嘴,示意楚箫入内。
楚箫进入公主房里,看到公主气呼呼的立于文案前,笔落墨泼,脸上似无限的委屈。他捡起地上的毛笔,置于洗笔皿缸,心想如何化解眼前的尴尬,让公主开心起来。
眼前书桌宣纸上,是公主写的十三个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什么意思?好像有典故。
楚箫金融理科生,文史是短板,但儒雅的他依稀记得是西汉奇女子卓文君与大才子司马相如的故事,只因在一行数字中,唯独少了“亿”字,“无亿”即“无意”,公主心里是在怨恨啊。
她心里在怨恨谁呢?
楚箫用毛笔轻轻划动洗笔皿缸中的清水,青墨涟漪一圈圈散开,无论如何得先让公主把心里的这口气出出来,眼前尴尬才好化解。
他双手递上洗好的毛笔,眼神温暖而又坚定:“公主,请赐一字。”
公主抬头,望了楚箫一眼,
只半秒的眼神交汇,
是在确认四百多年的穿越吗?
她提笔蘸墨,恨恨的写下一个字“义”,意思是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而“无义”。
楚箫明白,公主是说,朗朗乾坤,却无正义,没有公宜。她心中怨恨母亲太后,怨恨当朝首辅,怨恨太监冯保,让她遭遇“骗婚”,新婚含恨守寡。
很好,楚箫决定“再添一把火”,“以毒攻毒”,让公主淤积在心口的怨气爆发的更猛烈些,他也提笔写下一字“仪”。
公主当然明白楚箫写这个字的意思。“无仪”,他是在说,朝廷不能没有司仪,皇家不能没有礼制,这个“仪”,气得公主“怨恨”地看了楚箫一眼,来回来在房中走动。
公主心里想,何为司仪,何为礼制,还轮不到你个小小楚箫,来取笑本宫,敲打本宫。走着走着,心里越发气愤,停在文案前,提笔又想写字。
楚箫看公主光脚,穿着一双木拖鞋,初冬时节,郡主府又紧邻江边,天气寒冷,他走过去,拿来公主的绣花棉鞋,轻轻地放在鼓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