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又是紫禁城北门,又是神武门,又是泰丰银铺京城分号的掌柜伙计,将一辆马车悄然赶至神武门高大的城墙下,又是几个太监接过了马车。值守的皇宫侍卫,一看是又是毓德公的太监,又是自然放行。
宫里都知道,万历皇帝成日呆在毓德宫,毓德宫的太监便就高人一等,谁也不会轻易去招惹。
郑贵妃指挥太监,又从马车上搬下五口银箱,抬入毓德宫正殿:“皇上,和昨日一样,又是五口银箱子。每箱二千两,五箱,十足一万两。”
万历皇帝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从龙榻上坐了起来,背脊上有些疼痛,一走路,足心也有些疼痛,但走到银箱前,所有的疼痛,仿佛瞬间都消失了,皇帝张口大笑:“哈哈哈!快打开,让朕瞧瞧,是不是和昨日一样的银锭?是不是品相上佳的货色。”
几个站立在银箱边太监,连忙噼里啪啦的把五口银箱,打开盖子,果然和昨日一样,小锭中锭大锭,排列密致紧凑,小宝中宝大宝,颜色白润沉稳,雪白色的银锭气孔中散发出金黄色的多彩宝光。
天天都有银子进来,
排排满满丰足贵气,
有一种十足的仪式感,
满足了万历皇帝此时的虚荣心,一个深宅御男,捉摸不透的变化无常的又十分脆弱的虚荣心。
这就是楚箫反复交代汪拱干,不能送银票,一定要送银锭,珠光宝气是能让人感觉无上荣光的。
“皇上,又像昨日一样,这中间的银箱里,又有一封折子”,郑贵妃取了中间银箱里的折子,双手递给万历皇帝。
“甚好,甚好”,万历皇帝左手拿了一个银锭,右手接了银箱中的奏折,在郑贵妃的搀扶下,缓缓的走回御座前:“这个楚箫果然神通广大,这个孙隆办事也是有了很大长进,朕要好好的嘉奖此二人。”
御案上,昨日的银锭和今日的银锭,并排放在了一起,万历皇帝拿了个玻璃镜儿,对着镜子仔细瞧看银锭儿,皇帝手里的玻璃镜儿是面凸镜,也就相当于一个放大镜,万历皇帝把玩了好一会儿银锭,才有点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放大镜:“上品,上品,果真是上品。”
真的不知道汪拱干,在送给皇上的银锭上施了些什么魔法,竟然让万历皇帝把个银锭,端详许久……,不就是块银子吗?只能解释为万历皇帝对银子有“恋物癖”。
一个皇帝,不,一个人,如果是你,一个人常年二十四个小时待在家里不出门,你会喜欢什么?会有什么恋物癖?
万历皇帝也不“敲磬听奏”了,指着身后几个坐在地上,准备朗读奏折的太监,大声说道:“你们几个听差的,今日放假了,朕今日不听那些个奏折,那些折子都收了吧,改日再来朗读,退了退了。”
朗读奏折的太监便跑过去,帮助抬银箱的太监,将那五口银箱小心的抬入毓德宫后殿。
前殿里安静了,万历皇帝把三份奏折,一字排开,陈列在两块银锭旁边,在皇帝心里,这三份折子就代表银子,让他内心充满希望和快乐,更让他心里充满信任和安全,皇帝信任银子多过信任身边所有的人。
三纷奏折,
一份是“葛成无罪,彩票可期”,署名是:余鹏程,楚箫,孙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