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想,心里也就释然,皇帝是那种过度自尊,高度戒备,多疑而又极善于掩饰的性格。
往往,过度自尊实际上就是一种自私,可是没有理由,谁又愿意做条自私虫呢,皇帝定然也是有他自私的苦衷。
往往喜欢掩饰的人,最知道自己的内心掩饰之疲惫,戴着假面具,连面膜都不能敷的,谁不想自然畅快地为人。
万历皇帝像个大男孩儿一样,用胖胖的肉手掌,抹了一把眼睛:“朕身子疼啊,现在好多了,多亏了李时珍,多亏了楚兄弟的举荐,以前,朕不仅身子疼,心里更疼啊,楚兄弟,你看看。”
隔着珠帘,顺着皇帝手指的视线,楚销看到了外面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潞王,公主,郡主和哱依。
皇帝吸了吸鼻子:“此时此景,朕想起了十年前,兄弟姐妹情深,经常也是如此,欢闹到深夜,可是现在,现在朕自己结了婚,生了皇子,懂得男欢女爱了……。”
这个词,皇帝用的不雅。
“朕现在自然心疼公主妹妹的遭遇,思及心中无名火盛,砸了东西,喝酒喝到深夜也无可奈何,真想叫了锦衣卫,把那所谓的驸马梁家邦,把他梁家满门抄斩,可是……,咳,又有如何办法,个中情由,都是无聊祖制累加致此,苦就苦了我可怜的尧英妹妹。”
楚箫不管那么多:“让公主改嫁呀。”
万历皇帝略微有些惊讶地看着楚箫一眼:“让公主改嫁,怕是……,公主若是生在平常人家,改嫁也就改嫁吧,只是…,母后,哎。”
公主可怜,身在帝王家,必须就要做一个可笑又无聊的贞节牌坊吗,就要做一个虚无的礼制标兵吗,皇太后和皇帝,不准公主改嫁,完全是一种自私的表现,不要扯上什么皇威礼制。
楚箫转动着脑筋,极力想着办法,想着能为公主圆转寡嫁困境的办法,眼前的机会太好了,趁着皇帝高兴,是能够听得进去建议的。
他还没有想出来好办法好说辞,万历皇帝却转换了话题:
“楚兄弟呀,不怕你见笑,今日是家宴,朕也多喝了几杯酒,既然是家宴,原本朕的两个皇后,应该是要出来见见郡主文秀妹妹的,却没有来到,只是因为王皇后正在与郑贵妃,因为朕的两个皇子,谁该立为太子,闹些别扭呢,本就朝议纷纷,实在让朕头痛的厉害,朕的皇长子,是六年前朕去慈宁宫问安皇太后……。”
万历皇帝突然停住了混乱的话语,意识到酒后失言了,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说不说,下面的话,楚箫也知道,万历邸钞上,虽只言片语,对王皇后还是有所提及的,曾为慈宁宫皇太后身边的宫女。
皇太后期望早得龙孙,在前来问安的皇帝茶馆里放了点“春药”,让皇帝宠幸了当时的宫女,现在的王皇后,在历代历朝的皇宫深宅里,这种事太寻常不过。
皇帝自由也不自由,自由到无边无际,为所欲为,不自由到宠幸个宫女也会在历史上留下“精彩”的一笔。
两个皇子还很幼小啊,现在就开始立太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