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看了一眼帅座上,手里拿着佛珠的俺答汗,可能是楚箫的夸夸其谈,俺答汗惊住了,眼神一点都不菩萨保佑,没见过谁能把攻打自己家说的这么轻松的。
“王崇古的宣府兵力弱小,就算大汗运气好,击溃了王崇古,而长驱直入,兵力怎么都要折损两成吧,大汗还剩不到五万人马,以疲惫之兵,叩关居庸城下,昌平总兵和重整旗鼓的马芳将军,已经重兵布防,等着迎战了。”
楚箫左手握拳,右手掌重重一击:“此时此刻,瓦刺应该得到了消息,喀尔喀部,甚至是被大汗驱赶到辽东的察哈尔部都会蠢蠢欲动,大汗再战扬四畏,军心几近崩溃,粮道断绝,且兵力折损过半,拿下居庸关以后还能剩下多少人?在你面前虽然只剩最后一段屏障,但谭伦谭帅那一关,你过不去,大汗的五万大军怕是所剩无几了。”
俺答汗手里的佛珠在快速地捻动,微微晃动着头,言道:“八万,本王有八万雄兵。”
“八万?大汗兴兵八万,最后仍然也是所剩无几的结果,我朝会死很多人,五万六万,但大汗会死得更多,八万人马死的死,降的降,马将军杨将军,王将军会沿途封锁,让你在昌平宣府进退不得,大汗的后方,也就是,土默部大草原将会变成战场,瓦刺,咯尔喀部,察哈尔部,会在那儿打得不可开交,不管谁赢,美丽的草原都不在属于大汗了。”
楚箫说着,突然向待从招招手:“马奶茶很好喝,羊肉也挺好吃,可惜刚才被着力兔打翻了,去,给我再端一盘过来。”
俺答汗没想到楚箫一个小小的詹事,对边防战略,却甚是了然。
虽然楚箫的话里,没有涉及到战术机动,但他深知,从战略上是难以攻入明朝京师的,所以这么多年俺答汗只行掳掠,从不攻城。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俺答汗身边的三娘子,示意待从武士去再呈酒肉,楚箫对她来说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俺答汗点头道:“接着说。”
“大汗,我基本都说完了,没什么了,长城以外,对我大明最有威胁的,也就是坐在面前的草原圣狮大王您啦,至于其他的瓦刺,察哈尔部,等等都不在话下,若是用楚某和把汉那吉的两颗头颅,能换三年五载我汉家取回云中故地,还能拉上十余万人为楚某殉葬,我觉得不亏”。
楚箫又摸摸哱依的小脑袋,接着言道:“大汗反倒应当觉得有些亏,不过楚某以为,还有第二种解决方式。”
在京城于府,楚箫曾看过于鹏程提供的锦衣卫密报,关于俺答汗的孙子~把汉那吉乞降,当时的宣大总督王崇古提出过上、中、下三条解决方案:
上策,优待把汉那吉,给与高官厚禄,并与俺答汗交换赵全等板升白莲教头目。
中策,如俺答汗恃顽强索,不可理喻,则严兵固守,随机据战,且示以必杀,制其死命。
如果俺答汗弃把汉不顾,就厚以恩义结之,待安答死后,则遣还把汉那吉,收其余众,自为一部,此为下策。
这里涉及到一个人,就是大明朝的大汉奸赵全,楚箫抬眼看了看对面哱群旁边桌上坐着的三个汉人,不确定其中是不是就有赵全,所以他就不说话了。
“楚箫,你接着说,何为第二种解决方式”,说话的是俺答汗旁边的王妃,三娘子,她取下了头上好看的毡帽,笑吟吟的看着他。
楚箫也笑吟吟的看着她,言道:“打仗是会死人的,我们可以边界立下盟约,那么谁都不必去死,今后也不需要打仗,我朝陛下,可以封大汗为王,咱们开个边市,丝绸锦缎,茶叶牛羊,互通来往,做一家人,大汉一封书信,我朝皇帝,没准就派数万大军出塞,如此,瓦刺,土蛮,其他异部,谁还能挡大王的路?美丽的草原,从此将一片祥和。”
“都出去,你们都出去。”
俺答汗一直默默的盯着楚箫,手里的佛珠都搓了一圈,才说出这句话。
着力兔和哱拜,悻悻地站起身,和那几个不明身份的汉人,鱼贯而出,留下楚箫和哱依,与俺答汗和王妃对坐。
俺答汗终于停了手里佛珠的搓捻,起身走到楚箫面前,居高临下的说出了一句话,令楚箫目瞪口呆。
“楚箫,你出塞效忠本王可好?封你镖骑将军,领万骑。”
啥?楚箫原以为俺答汗屏退旁人,想跟自己继续探讨边境议和之深入,没想到说的是这个。
天,大汗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正要回应,却见俺答汗摇头笑笑,又开始捻动手里的佛珠。
“本王只是见猎心喜,就算你想来,本王也不敢用,我的王妃,三娘子经常提起你和哱依,还有我草原土默特族国师花和尚,也总是提起公子,说公子乃天上的菩萨,佛法无边,今日一见,果然没有虚言。”
念珠一颗一颗地在楚箫眼前转动:“本王追随佛祖已经很久了,自十余年前起,本王就没想过要在攻打京师,本王部下骑兵入赛,很少伤及无辜,能抢的,抢一些,抢不到也不入室害人,你别笑,本王说的都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