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宗义智的怒喝,让小西与七郎怔住了,不一会儿,小西与七郎连退几步,跌坐在了地上,然后趴在地上窝囊的哭了起来。“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想回家的啊。”
只见宗义智站起身子,怜悯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小西与七郎,然后苦笑着望了望硝烟四起的平壤城,还有越来越近的明军的喊杀声和炮火声,缓缓拔出了别在腰间的那把精致短刀,他要切腹。
“对马岛主,我是大名,我绝对不能被人俘虏,我决定切腹自尽以全自己的名节,这样至少还能保全家人的性命,与七郎,我先走一步了。”宗义智解开了自己的衣服,颤抖的手缓缓举起了短刀对着腹部。
只见小西与七郎缓缓地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双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去听任何声音,也不去看任何事情,直到那种震耳欲聋的声音再也无法阻挡的时候。
他颤抖着爬了起来,爬到了已经失去生息的宗义智的身旁,把他的佩刀抽了出来,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凄惨的笑了笑,小西与七郎横刀一抹,身子缓缓倒下,抽搐了几下,血液渐渐浸染了身下的地面,而后,极其猛烈的炮火覆盖了此处,平壤终焉,日落时分,平壤攻击战结束。
整整一天,四万明军突入了城内,以极其犀利的手段将一万五千多日军击败,夺回了城池,斩首四千六百七十八级,日军全军覆没,一个都没有逃出平壤城。
军官自小西行长以下或死或被俘,无一幸存,第一军团成建制被灭,明军战死六百九十七人,受伤一千八百多人,较整体来看,这样的损失毫无疑问是微乎其微的。
梅国贞下令将大明战死士卒就地焚烧收敛骨灰,而倭寇尸体除保留首级之外,其余尸骨全部焚烧,一个不留。
城内千疮百孔,残存的朝鲜百姓受到不小的损失,房屋损毁也很严重,但是这就不在他担心的范围之内了。当日晚间,袁黄从义州城赶了过来,一起参与了对小西行长的审判。李镒私自出兵被倭寇击败,损失了二百多人,被麻虎率军救下。
梅国贞呵斥了李镒一顿,李镒惴惴不敢言,他便给了他立功赎罪的机会,暂不上报朝鲜王,令他回自己的军营整顿败兵,再行出战。沈惟敬擒拿小西行长立下大功,被赏银五百,报功至兵部请赏。
这次的审判,沈惟敬也得到了参与的机会。小西行长被沈惟敬用特制的迷药迷倒了,被冷水从昏迷中泼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烛火通明的营帐里,他看到了整整一营的明军将帅,纷纷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他。
而那个把他带入这种境地的沈惟敬,正站在梅国贞的身后面无表情的瞧着他。与小西行长一起被擒拿的还有外交和尚玄苏,除此二人还有点价值以外,其余被擒的倭寇军官已经全部被有功将官斩首示众,充作领赏首级。
那些疑似将官的首级也被收集起来,要给小西行长还有玄苏点名确认等级,然后才能确定赏钱的规格。两个被捆起来的日本人看着满满一帐篷的大明将官,不寒而栗,坐在上首的一名军官看起来很年轻,手里拿着一支笔正在奋笔疾书着些什么,没理他们。在这样诡异的氛围内,玄苏率先崩溃大哭。
“饶命!大明天将饶命!贫僧只是一个翻译,只是一个翻译,从来不曾参与任何杀生之事,从来不曾啊!还请各位将军看在中国四明禅师的面子上,饶过贫僧吧!饶过贫僧吧!”玄苏涕泗横流,不停地磕头,脑袋都给磕肿了。
小西行长则显得十分的木然,目光呆滞,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就像已经死了。
梅国贞写好了下一份军令之后,搁下了笔,抬头看着玄苏和小西行长,而后再次提笔写下新的军令,并对玄苏开始问话。“玄苏啊,你说你一个和尚,不在佛门清静之地修身养性参悟佛道,为何要来朝鲜参和这档子事儿呢?看起来,你这和尚六根不净,放到我大明,定是个一等一的花和尚!”帐内军官们哄堂大笑。
吓绿玄苏的面色愈加苍白,“将军明鉴,贫僧,贫僧通晓汉话,才被拉来做了翻译,此事非贫僧本愿,并非……。”
“什么?并非本愿?”梅国贞也不抬头:“全日本会说汉话的难不成只有你这一个和尚?本督倒不太相信了,你虽未直接参与战争,造成杀孽,但是你这一路来,也是为进犯日军做了不少贡献,视同从犯,朝鲜死难民众,大明战死士卒,你也有一份功劳在里面,按照本督的意思,应当斩首以正佛门戒例。”
一旁的玄苏顿时被吓懵了。梅国贞停下笔,冰冷的看了玄苏一会儿,而后一下子笑了出来:“好了好了,不吓你了,你罪本当死,但休静禅师为你求情,本督要给休静禅师一个面子,饶过你的死罪,之后你是回日本还是留在朝鲜,自己决定人生!”
绝处逢生,玄苏喜不自胜,一转眼看到一个闭目养神的光头长须老和尚,连忙小快步走过去跪下了:“弟子玄苏,多谢休静大师救命之恩,”休静大师没说话,甚至也没看他。
他向梅国贞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军帐,梅国贞瞅了瞅有些冷场的画面,对身边的陈燮说道:“陈燮,带着玄苏,去认首级,那些将官的名字和职务玄苏应该都清楚,玄苏,可不准隐瞒!”玄苏连忙应诺。玄苏离开帐内之后,帐内的气氛变得冰冷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小西行长的身上。“小西行长,你可知罪”?梅国贞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小西行长的身前,冷冷的开口斥问。
“想我为国而战,有什么罪?倒是梅提督,我诚心诚意与提督和谈,提督却派人屡次三番欺骗我,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就是如此?”
倭寇小西行长抬起头直视着梅国贞,梅国贞不屑的笑了笑:“你还知道我大明是天朝上国,可是你们那什么太阁丰臣秀吉可不是这么说的,使其四百余州尽化我俗,他是这么说的,既然如此,你我就是敌国,敌国交战,谈什么信义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