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则带着冷笑,都到了生死关头了,你猜咱还敬不敬着你?王宝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魏忠贤若是呆子,这城内的十万军民就早已死无葬身了,欧阳修撰的高才和勇气,岂是你我可以议论?这些话,咱听都不想听,刘公公,太子殿下,可还是太子殿下呢,您还是慎言为重。”
一旁刘瑾觉得自己被独立了,没有人搭理他,甚至许多人和他说话,也再没有了敬意,其实这可以理解,太太平平的时候,人都会往长远里打算,你刘瑾是太子的人,将来说不定巴结上你,还能沾点光呢,可现在不同了。
现在生存为第一要务,谁还有心思理你刘瑾,无奈何,刘瑾只好拿出了一个小簿子,认认真真地记下了王宝的名字。
在这簿子里,魏忠贤名列第一,刘瑾暂时是没法儿闹了,这守城才是大家现在最重要的事,鞑靼人的攻城手段,其实乏善可陈。
唯一对锦州有伤害的,不过是自他们老祖宗那儿承袭下来的石炮罢了!所谓石炮,即所谓回hui炮,完全木制,制作简单,其实就是抛石车。
而鞑靼人征战,其实并不需将整个石炮搬来,只需带着石炮的一些关键构件,到了城下,命人砍伐一些树木,或是拆了一些附近村落的屋舍,取了木材,便可造成,造的快,威力也不算小。
面对一般的城池,威力尤其的大,有些城池的城墙,乃是用夯土堆砌而成,甚至可以直接将土墙砸塌,不过在锦州城面前,作用就有限了。
毕竟锦州乃是大明在关外有数的坚城之一,砖头堆砌的墙砖,墙体上足以让人六七个骑兵并排跑马,想要破城,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是抛些石头,对城里的人造成伤害罢了,魏忠贤不畏这些矢石,他显然也意识到,无数人在求生欲之下,已将他视作凝聚整个锦州的大英雄。
正因如此,他更加的气定神闲,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坚守下去,决不可放鞑靼人一兵一卒入城。
恩师让自己来关外,不就是想要保住这十数万军民吗,会守下去的,轰……,却在此时,从天而降的一个巨石,直接砸落,竟是生生的落在了这屋舍上。
顿时,瓦砾乱飞,因为直接砸中了房梁,整个屋子,塌了一大半,所有在此的官吏,都惊住了,魏忠贤为了鼓舞士气,将自己的行辕,特意移在了靠近城门的位置,而现在,总算是造孽了,一时之间,灰尘漫天,有人哀嚎。
有人吓得趴在地上,有人屁滚尿流,可当这漫天的灰尘散去,大量救援的差役和官兵冲进来。
在这歪歪斜斜的断壁残垣里,他们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而这个影子,依旧还坐在书案之后,长身跪着,没有卧倒,依旧还如一颗青松,众人在远处和灰尘弥漫之间,看不清他的面容,可脑海里,却已有了一个形象,这形象,闪着光,魏忠贤抬头……然后目光又垂下,其实……他也是怕的。
可问题就在于,等他现他应该害怕的时候,最危险的情况已经过去了,这……着实有些尴尬啊,于是乎,他也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魏忠贤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看着许多人涌上了前来,他面无表情地道:“铁炮,为何还没有还击?不可让鞑靼人影响了城中的军心民气,还有……将这屋子修一修吧,现在是雪天,再过几日,怕是还要下更大的雪,不修葺好,就没地方住了。”,“……”每一个人,都一脸复杂地看着魏忠贤。
就在他不远处,还有一块剥离了巨石溅射而来的大石块,这大石块,生生的砸中了一旁的灯架,灯架已经粉碎,他面色如常,这一声严厉的呵斥,让所有惊魂未定的人,渐渐的心定了一些些,而后,每一个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大家的腿都有点软,想跪,这倒不是因为害怕,更像是面对魏忠贤时,那种习惯性的软腿病要复了,“卑下这就去办。”,“卑下去命人修葺一下宅子。”,“小人去请人来清理一下。“,“魏忠贤饿不饿,小人下面给你吃了吧。”
魏忠贤低下头,不再理睬这些奇怪的家伙,只淡然地吐出了两个字:“去吧!很好。”
现在京师里,已是沸腾了,都察院的御史们像是苍蝇闻到了荤腥,大量的弹劾奏疏,犹如雪片一般飞入了宫中,有骂楚箫的,有骂魏忠贤的,有拐着弯说太子纵容家奴在锦州胡作非为的,这样的折腾锦州军民,就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鞑靼人可能奇袭锦州,这还让人活吗,对于这一切,楚箫是大度的。
他没有冲进都察院将这些御史打死,毕竟,这样的情况,他是可以理解的,在大明被弹劾,是一个渐渐靠向权力中心的必由之路,没被弹劾的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社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