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萧敬起身,靠着炭盆站定,浑身顿时暖了,“朕问你,土豆是什么?”,“……”这炭盆里的焰火,不但暖了萧敬的身子,也暖了萧敬的心。
可一听陛下的问题,萧敬懵了……,啥是土豆?萧敬沉默着,觉得自己的额头已渗出了细汗,他是皇帝身边的老人,是看着皇帝长大的,能深得皇帝的信任,自是将皇上的脾气摸透了,陛下对张皇后是极好的,后宫之中,独宠张皇后嘛。
所以若是在暖阁还好,只要到了坤宁宫里,当着自己妻子和女儿的面,历来是尽力去避免谈一些外朝的事,可今日,特意的将自己从司礼监紧急召唤来,问这什么土豆。
理由只会有一个,那便是……土豆是极重要的东西,可是……土豆是啥呢?东厂这些日子,不好过啊,锦州出事之后,几乎是倾巢而出,去探查鞑靼人的踪迹,严密的监视关外事务,毕竟,在锦州那儿,东厂已经遇到一个坑了。
本着愚公移山,也要将坑填了的精神,东厂精锐尽出,这一次定要将整个关外摸个清清楚楚,可……怎么又出了个土豆了,萧敬反应不过来?土豆是作物吗?能吃?他不敢轻易回答。
因为没听过,稍稍答错了,就是欺君罔上,所以最后,他决定缄默不言,“你不知道?”皇帝一挑眉,萧敬良久,才嘶哑着嗓子道:“奴婢……万死!”最近真的是过得战战兢兢的呀。
陛下的问题特别多,且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东缉事厂虽说无孔不入,可又不是神仙,虽然在民间,人们将厂卫的恐怖不断的夸大,可所谓的探查,那也得埋伏好人手,日夜的打探才能出结果的啊,何况,即便你是安排了人,也未必就一定能出什么成果的啊。
皇帝摇摇头,挥挥手道:“去探一探,打探清楚了,立即报朕。”萧敬如蒙大赦,临走时,又有些担心,只一个土豆,一点头绪都没有,打探个啥?他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厚着脸皮道:“还请陛下明示,这土豆是辽东,还是鞑靼人……,还是?”
皇帝叹了口气,看着萧敬为难的样子,既不愿苛责,却又对东厂颇为失望,道:“太子,楚箫。”又是楚箫?
听得萧敬想死,咱咋就总坑在这个小子手上呢?他勉强挤出了笑容:“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查探清楚,不负陛下所望。”擦了擦额上的汗,天坑哪,怎么办?
只见萧敬告退而出,朱秀荣还想吃薯条,张皇后意味深长地道:“秀荣,女孩儿夜里不可馋嘴,及早去睡,你身子可不好。”,“儿臣……告退。”朱秀荣朝父皇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母后,端庄地行礼。
皇帝倒是笑了:“她是孩子嘛,馋嘴也是应当的,你待她太苛刻了。”张皇后若有所思,恍若不觉的样子,皇帝咳嗽一声,张皇后这才收回了思绪。
皇帝便不由道:“怎么,你有心事?”张皇后微微一笑,道:“陛下多虑了,臣妾没有什么心事。”皇帝颔首,不疑有他,没再询问。
………………
现在,魏忠贤回京了,这位翰林修撰刚刚抵达了京师,立即蒙受了皇帝的亲自召见,皇帝在暖阁,耐心的等候着这位从锦州回来的君子和大英雄。
似乎对于魏忠贤的回京,大为期待,魏忠贤一脸倦容,毕竟是千里迢迢的赶回来,连沐浴都没有,便先到礼部复命,随后,礼部请他入宫,他稳步进了暖阁,不疾不徐地行了大礼,并站好了。
皇帝重新打量着魏忠贤,他依旧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大功而露出丝毫的喜悦,这样的人,真是君子啊,皇帝心里感慨,脸上露出了随和的微笑,道:“卿家免礼,平身,赐座。”翰林修撰,区区从六品而已,在皇帝面前,无论如何清贵,却也不过是芝麻绿豆大。
直接赐座,足见优荣,魏忠贤倒也泰然的站了起来,欠身坐下,只是……依旧还是木着脸,皇帝却是忍不住为之欣慰,好定力,皇帝依旧带着微笑道:“卿保全十万军民百姓,捷报入朝,朕与文武,无不振奋,此战诛胡七千,锦州之事,朕已了然于胸,此卿之大功一件。”
只见沉默了一会儿,魏忠贤不卑不亢地道:“臣不敢居功。”好一个沉默寡言……若是换做了楚箫,只怕尾巴都要翘到了天上去了,这样的恩师,居然教出了个品德如此优秀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