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东厂居然敢密查太子，将来任何人，只要偷偷的打个小报告，太子殿下，这位将来的皇上，会怎样想象呢？无论最终会产生任何联想。

萧敬的麻烦可就不小了。因而他必须得装糊涂，东厂那儿也绝不敢去西山设置什么密探，因为只要太子殿下将来知道，无论查没查到什么，查到了是否密报给了陛下。

这都可能是将来萧敬不得善终的把柄。厂卫无孔不入，却又必须得清楚什么人是可以探查，什么人，你得躲得远远的，不该问的东西，半句都不可以问，就算有人将这些消息，送到你东缉事厂的大堂。

萧敬也绝对看都不敢看。以往，皇帝陛下至多问问太子在干什么，而萧敬的回答很简单，这根本不需要秘访，只需让个人明目张胆的跑去詹事府，问一问殿下的行程就可以了，这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一切都有记录可查。

可现在，却等于是打探太子殿下的私密了，这……就难保未来不会留下隐患啊，可陛下既然问起了，而且点明了东厂要查个清楚，他若是不去，陛下这儿便没法交代，若是今日在陛下面前有丝毫隐瞒，那就更严重了。

这属于知情不报，欺君罔上。所以……萧敬虽是笑吟吟的，可心里却是委屈巴巴的。夹在这对皇家父子之间，真是难做人啊。此时，萧敬也只能如实道：“陛下，太子殿下到了东宫，转悠了一圈，又去了西山的了。”

“这样，噢。”皇帝握着勺子，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土豆泥，看似无关紧要，可这不露声色之下，却显然对萧敬所密奏的事尤为关心的啊。

“那么，而后呢？”见萧敬没有继续说下去，皇帝追问。“殿下去了西山，吃土豆去了。”“是吗？”皇帝低头，看着盘中的土豆泥。

这小子还有这个爱好？可是……只因为这个吗，那为何不和朕直说？又为何如此的鬼鬼祟祟呢？“还有吧？”皇帝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他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敬，他知道肯定还有内情。太子是什么样子的，他这个做父亲的若是不知道，那就真是太失败了。萧敬被弘治皇帝看得心里发毛。

他一脸苦瓜相地道：“太子殿下吃……吃的是……是土豆烧牛肉。”，“……”皇帝一听，下意识的看了看盘中的土豆泥，满肚子一股土豆味，令他打了嗝……土豆……烧牛肉……是吗？

皇帝皱了皱眉，漫不经心地继续问：“牛肉何来的？”，“死了，所以楚箫买了来，将其屠宰烹饪。”萧敬道。听到这里，皇帝绷着脸，沉声道：“是太子买去的吧，不要都算上楚箫，朕知道有些事，你不敢说的吧。”

“是啊，这……”萧敬感觉手心都冒汗了，心里甚至颤了颤，却只好点头道：“好像是的。”，“此牛，如何死的？”陛下越是追根问底，萧敬的压力便越大。

因为他知道，或许陛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叫洞若观火，倘若自己隐瞒了什么，都可能使陛下对自己产生怀疑。

他的好日子也就真的到头了。萧敬硬着头皮道：“从顺天府和当地保甲长以及本地士绅那儿的调查来看，这牛是被天降的巨石啪嗒一下，砸死的的啊。”

“什么，啪嗒一下，天上掉下来的？”皇帝的唇边勾起一笑，只是这笑明显的带着几分嘲弄：“你走在街上，天上会啪嗒一下，掉下巨石来的？”

“现在，奴婢……”萧敬连忙拜倒道：“其实也查过，这等事也不是没有的，厂卫这百年来，有不少关于天外飞石的记录，譬如就在弘治三年就有过。”

“你啊少说这些。”皇帝瞪了萧敬一眼，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萧敬咂了咂嘴，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儿苍白，他努力的笑起来：“那个……陛下，他们是有宰牛证书。”

皇帝抬眸，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道：“再关注一下，从今日起，西山附近的庄户所养之牛，是否还有陆续走失和异常之事，死了多少，走失了多少，俱都报来我知。”

“好的，这……陛下，是不是……”皇帝摇摇头道：“你不明白，凡事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给朕盯着他们。”

萧敬实是不愿去给弘治皇帝盯梢这个，他……怕死，可没有法子，只好行了个礼，口称遵旨而去。

………………

现在京师上下已是群情汹汹，无数人都想看看这土豆为何物。事实上，在京师附近，一些地价已经开始有所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