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先心里咆哮,却依旧匍匐着,觉得自己膝盖硌得慌。
他支撑身体的双臂,也有些酸麻,他垂头丧气道:“禀师叔,弟子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楚箫突然冷哼一声,若说方才还是故作和蔼,一脸的调侃,可转眼之间,面上便杀气腾腾,可偏偏,道人们听到他冷哼,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一个个错愕的看着方继藩,大气不敢出,楚箫冷冷道:“你没什么想要说的,那么就该师叔来说了,先先小师侄……”张朝先额上青筋爆出,楚箫简直了……什么样的绰号在他口里,真是张嘴就来。
这一句先先小师侄,令他差点没昏厥过去,楚箫道:“王天保身为本门第四代弟子,是不是该喊我一句师叔公。”张朝先额上冷汗淋淋:“是,是……”楚箫翘着腿,瞥了那人群中的王天保一眼。
王天保已脸色蜡黄,浑身没了气力,脚下轻浮无力了,楚箫继续道:“师叔公教训他,是不是理所当然?”“可是……”张朝先觉得不该示弱与人,想要辩解,可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是没法辩驳的。
且不说,趴在这里,自己和楚箫已经完全形成了不对等的局势,这方继藩动辄就吐出一个‘小先先’、‘先先小师侄’来,自己辩解啥,怎么都是输,他无力的道:“不错,师叔说的对。”,“那么,你还有什么话说?”,“没话说了。”张朝先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木出来。
“师叔知道,你一定心里不服气……”楚箫慢悠悠的道,张朝先毕竟年纪大,一直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态,身子哪里吃得消。
黄豆大的汗,自他额头冒出,他有气无力:“服,弟子岂敢不服。”楚箫则翘着脚:“可师叔看你不是很服气的样子。”张朝先想死,被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戏谑。
他真恨不得索性爬起来,和楚箫拼了,可理智告诉自己,万万不可,这天底下,可有侄子打叔叔,后辈欺负长辈的事吗?他咬了咬牙,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笃定道:“师叔一定误会了,没有,绝对没有。”楚箫便笑了,起身,拍了拍张朝先的肩,张朝先才极憋屈的昂首起来。
这一昂首,筋骨借此活络了一下,竟有一种通体舒泰的感觉,他是实际上的龙泉观执掌人,平时在这龙泉观里,除了师尊,谁不是将他视若神明。
而如今,怎么就半路杀出来了个师叔呢,可张朝先却还不得不朝楚箫勉强的笑了笑,他现在只巴不得赶紧了结此事,将这个瘟神赶紧送走,于是楚箫朝他笑,他也朝楚箫笑,他看着楚箫,产生了一种错觉。
因为他发现这个人渣竟是笑的极真诚,这少年,成了精吗?于是他也尽力朝楚箫笑的更诚挚一些,两对眼睛就这么近距离的触碰在一起,楚箫又拍拍他的肩:“先先小师侄啊……”挂在张朝先脸上的笑容,顿时有点僵硬了。
即便是张朝先几十年为人处世的积累,此刻,他的脸色也只比猪肝好看一点点的啊。
楚箫叹了口气:“师叔看你脸色很不好,这是肾虚的缘故,师侄,你要在意自己的身体啊。”,“我……”张朝先龇着眼,那眼里布满了血丝,极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