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则丞他继续展现让人信任的笑容,循循善诱般地引导祁雁回道:“祁先生的心情我不是不能够理解,对于自己不算熟悉的房子的确会抱有顾虑,尤其是合同上还写着一些你认为的‘不平等条约’,如果您当时仔细看合同的话,是一定不会签字的。”
眼下之意是在暗示他当初自己犯傻,现在却来搞马后炮。
“我承认我是对便宜的租金动了心,也是莫名的信任房产中介,如今想来,他们也不过是想尽早把烫手山芋甩出去,恰巧是我成了倒霉的牺牲品,所以才会入住凶宅。”祁雁回无奈地摇了摇头。
路则丞掏出黑皮小本和一支漂亮的藏蓝色钢笔,一边记录一边问:“关于凶宅这件事,您能详细的说说具体情况么?”
祁雁回刚想开口吐槽,付美诗却接话道:“老路,你问点其他的吧,凶宅的事情我已经和他解释过了,而且根本和凶宅无关,不过是我在二楼的日常活动罢了。”
祁雁回立刻不满道:“你的解释只是一面之词,更何况这栋房子的历史轨迹在网上都能查得真真切切,你根本没有在网上的租房说明上面标注这栋房子之前是个刑部。”
“刑部怎么了?医院改建之后也可以做公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封建迷信。”付美诗丢给他一个轻蔑的白眼。
路则丞也插话道:“网络上的传闻是没有科学依据的,祁先生,这个行业的竞争很大,不乏一些对手针对付小姐来进行胡编乱造,而且,你又要如何证明你所说的就是真实发生过的呢?”
祁雁回愣了愣,有点不敢置信,“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我来证明‘我是我’这种诡辩吧?”
路则丞露出略微为难的表情,“以前也曾经发生过碰瓷事件,有位租客打着凶宅的幌子要退租,但最终发现制造出许多灵异事件的人却是他自己。说白了,现在这个社会什么样的烂人没有呢,想白吃白住外加白嫖,可XX是立不住住贞节牌坊的。”
这位老路还真是以人模人样的外表来说着最骚嘴贱的台词,祁雁回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被害者有罪定论,分明就是在挖坑要他亲自跳。
但路则丞还是有必要提醒祁雁回一句:“祁先生,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打算找出你的一些破绽,然后再倒打一耙地来威胁你的,顺利的话会讹你一笔,所以,你还是别自己搞出太多不能自圆其说的漏洞比较好。”
祁雁回汗一下,竟然会有这么诚实的说出心里话的法律顾问。
“而且——”路则丞像是良心发现一般地收起了小本本和钢笔,笑眯眯地对祁雁回说:“实话告诉你吧,退租是不可能的,因为合同的背面早就标明‘租期未到不可退租,否则定金不退,租金也不退’,不信的话你可以再去看看,我们都是这么做合同的。”
祁雁回风中凌乱地望着一脸亲切笑容的路则丞,生无可恋般地问:“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其他办法能阻止你们这种人渣的霸王条款吗?”
“有的。”路则丞并不介意被骂人渣,反而是好心提议道:“可以打官司。”
打官司?
那也就意味着他要抛头露面,而且他现在也没钱雇佣律师。
难道就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了?
如果没得选,他就必须要忍气吞声地继续和霸王同住一房?
祁雁回陷入了纠结+郁结。
他左思右想、百般挣扎、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接受打官司这个选项。
于是,他咬咬牙,最终妥协道:“我知道了,暂且就这样吧,我先接受合同上的条例。”
祁雁回算是痛快地认命了。
但是来者不善,还是要有防备之心才行。
于是,路则丞在临走时凑近付美诗耳边,嘀咕了六个字:“凡事不要大意。”
付美诗微微蹙了蹙眉,表示疑惑,路则丞压低声音说道:“不过,这次的租客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属于很有文化很有素质那种,理应留下来为你所用。继续观察观察。”
付美诗略有迟疑,路则丞则比了一个保持联络的电话手势,目送他离开的背影,付美诗心里盘算着他嘱咐的含义。
老路这个人,哪里都不错,博学多才,近乎完美。合作这么多年,她了解他爱喝酒,喜欢钱,没什么道德底线,但却不近女色。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嘴巴贱。
综上所述,几乎没有他摆不平的人,也没有他会觉得危险的人。
而他却要她不能大意……
不能大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