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云果的决定，云诺谦都不会反对。

既然她说不会后悔，那他就依着她。

两人来到警察局的时候，律师也刚刚赶到。

在警察局内再次碰面。

费明珠望向她，眉眼带着失望：“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把我送进了警察局，你开心了？”

云果让人帮忙，给她找了个跟费明珠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云诺谦不放心，也跟了进来。

云果坐下，声音不大的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费明珠沉默。

云果道：“是不是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想理会？”

“我说了，你信吗？”

“到了现在，你还有跟我撒谎的必要吗？”

费明珠叹口气：“那天，我跟曼曼吵了架，因为她每次都只迁就你一个人，那天，我真的有事儿，可她却非要心血来潮的选在那天吃饭。

曼曼见我生气了，就跟我说，已经跟你约好了，而且你也带孩子出门了，她不好再改时间，这次我来不及就算了，她下次会单独再请我一次。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曼曼也没有多少钱，打工赚的那点钱，要让她炫耀两次，她估计也没剩什么了，所以，忙完我的事情后，我就赶了过去。

我到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那儿了，曼曼一个人，抱着嚎哭的仲书，怎么也哄不好。

我去了以后，曼曼差点儿急哭了，拉着我说，‘仲书也不知道怎么了，自打果果离开后，就一直在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果果走之前，明明刚奶过他，我刚刚也看了，他没有拉也没有尿，明珠，你说着小子到底是怎么了呀。’

我问她你去了哪儿，她说，你接到我的电话以后就走了，也没说去哪儿，我猜想，你可能是去找学长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回不来，所以就劝曼曼带你下船。

当时，我们两个明明都已经打算要带着仲书从船上下来了，可是曼曼一想到你说，你会尽快赶回来，她担心你回来以后会找不到我们，所以，就给你打电话。

当时你的手机，怎么打都没人接，曼曼怕你白跑了，所以这才在码头上跟我说，‘我们一个在这里等果果，一个先带孩子回云家，把孩子交给保姆带。’

我们两个研究了一下，最后决定，我去送孩子，她留在船上等你，结果谁能想到，那天晚上，那船竟然会出事。

那以后，无数次，我都在想，如果当时留在船上的人是我，该有多好。毕竟，那天从船上生还的人，都是会游泳的，如果那天留在船上的人是我，我们之间就不会有人死了。”

她垂眸落起了眼泪：“打车去你家的路上，出租车的广播里，插播了紧急新闻，说，那艘船在出发后几分钟，就出了事故。听到消息，我整个人都懵了，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出租车司机在你家门口将车停稳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当时我真的好恨你，因为曼曼是为了等你，才会留在船上的，看着怀里的仲书，我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了邪念，就是那份邪念，让我带着孩子，离开了你家门口。

我把孩子安顿好后，重新回到了码头，本想着，或许曼曼会有生还的可能，可是没想到，打捞出的第一批尸体里，就有曼曼的，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崩塌。

看着赶来的你趴在曼曼身边哭的不能自已，我恨你，听到你对着江边喊着仲书的名字，我决定，利用仲书惩罚你，反正，没有人知道，我曾经去到过船上，所以，只要我不说，那你永远也找不到仲书。当时我只是想，要为了曼曼，报复你。

可是我没想到，后来的五年，我竟然为了当时自己错误的决定，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没有一天过的舒心过，我总是做噩梦，梦到曼曼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真的后悔过，可是，做错了事情，再想要悔改，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云果心里难受不已：“就因为不简单，所以，你放弃了改过的机会？”

她看着云果，叹口气：“一步错，步步都会错。”

她说完，云果没有接茬。

两人瞬间沉默。

良久后，费明珠叹口气：“事已至此，我认命了，做错了事情，既然要付出代价，那我就来承受，只是，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

“我坐牢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不想这件事，会通过任何途径，传到我父母的耳中，我不想让他们到了晚年，还因为我而痛苦。”

云果看了她片刻，“看来，你知道，如果子女出了什么事情，父母会有多么的担心。”

费明珠心一紧。

“如果我说对不起，你会接受吗？”

云果摇头：“不会，永远都不会。”

“我不恳求你的原谅，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过往……是我错了。”

费明珠垂眸苦笑，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仲书他……喜欢画画，不太爱运动，如果一定要挑一样运动项目的话，那你们可以陪他踩自行车。

饮食方面，他不挑食，但零食有点挑，他太喜欢吃油炸食品，但很喜欢吃干果，干果中，他最喜欢的是碧根果，其次是开心果，他爱吃草莓味儿的糖，水果也是最爱草莓和香蕉。

他很爱干净，衣服弄脏了，他会及时换，也能自己洗。他睡觉的时候，喜欢趴着睡，改过很多次，也没有改过来。

他有点怕猫，因为他四岁的时候，被猫抓伤过，打过疫苗，所以有心理阴影了。

他的外语天赋很好，我教给他说的英文，他总是很容易学会。他最喜欢的动画片，就是狮子王，因为我教他学英文，所以就给他看了很多遍原版的狮子王，里面的大部分对话，他都听得懂。还有……还有什么呢？”

她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暂时想不起来了，剩下的，你们慢慢的发现吧。”

听她这样说，云果倒是眼眶红了。

她的目光冷冷的盯着她：“当年，为什么没有把他丢在孤儿院里，不闻不问？”

费明珠咬唇：“因为曼曼，曼曼那么喜欢这个孩子，我怎么忍心。我报复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很痛苦，这就够了，真的丢掉这个孩子，那我还算是个人吗。”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费明珠沉默片刻，抬眼看向了云诺谦。

只一个眼神，云果立刻就明白了费明珠的意思。

是为了小舅舅。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她心里明明愧疚，可却不肯将仲书交还给小舅舅的原因吧。

她是怕小舅舅知道了仲书的存在，会去国外把自己接回来吧。

云果呼口气，沉默了。

费明珠擦了擦眼泪：“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走吧。”

她起身，看向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