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靠着树就睡着了？”

樊城捡着小石子投进了池塘，石子划破水面原本的平静，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波纹一圈一圈的散开，有一圈一圈的重叠。

“可能是太累了吧！”现在的灼华已经说谎不眨眼脸也不红心也不跳，没有一丝一毫因为说谎而感到尴尬。

甚至于神态正常，表情自然。

“你这小鬼，我还能信你所说的话吗？”樊城接着往池塘里丢石子，语气里带上几分玩笑。

“为什么不信呢？要多相信我说的话，反正我不会害你呀。”灼华蹲在水边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池塘面上那一圈一圈的波纹。

“对了，天君和水神呢？我怎么没有看见他们？”灼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寻找了下周围，却发现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管他们做什么。水神已经因为生气回去了，天君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现在回去盯着帝君他们。”

樊城此事已经是完全笑不出来了，虽说依旧是那一身极为喜庆的红色衣裳，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却莫名显得异常的苍凉。

“那你呢，你在这里守着我？”灼华又仰头问那个一直丢石子的樊城。

樊城转头瞥了灼华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继续盯着湖面扔石子。

“对我在这里守着你。你觉得呢，我之前的判断是不是对的？你说我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

“那可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老朋友了。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我从一棵小梧桐树，它从一颗凤凰蛋，我们就在一起了。”

“什么样子，我们没见过。怎么我现在却怀疑起和我一同长大的这位却成了异族了？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樊城的笑容似乎就消失了，他再也做不到那样肆意张扬，无所顾忌的笑了。

他并非全然没有心，没有肺的人，天下大义，天下的责任对于他来说还是存在的。

这个时候似乎已经以以关于这个世界的生死存亡了。他还怎么可能那样没心没肺的肆意张扬的笑？

灼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现在的樊城。

明明和他一起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朋友，现在却变成了异族，处在了这方世界的对立面上。

如果将来一旦战争爆发，他们就是在战场上的敌人。

“你是不是也没有法子安慰我？是啊，你说怎么可能安慰的到？如果他真的就是卧底，那你说我这么多年的付出是不是就是一场笑话？”

樊城将手中的石子一下子全部都扔入了池塘里，原本咚咚咚石子落水的声音变成了哗啦。

“那你觉得他是吗？”

“我这不就是不知道嘛！我需要你帮我分析一下。但是我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结果。”樊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灼华攥紧了拳头，她不知道现在到底要不要开口说出实话。

“如果从我的角度，我可能要告诉你你难以接受的答案。”

“为什么呢？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樊城转头，眼神已经带上了无限的悲凉，就那么望着灼华。

“我和你说过了，泽熙帝君和璃茉的情况很像。可是这个世界上无论哪里也找不到那份残魂，那就只有一个地方。”

“凌妖鬼渊，那个地方不是传闻进去便出不来吗？不就是传闻中有去无回的地方吗？可是偏偏，可是偏偏一切都那么巧合。”

“樊城！”灼华突然喊到他的名字。

樊城没有想到灼华会在这个时候这么大声的叫他名字。

“我和你说他是，我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但是我不能和你讲。那可能就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

灼华说完便死死的抿住了嘴唇，看起来也很是痛苦。

“天机不可泄露？我不知道你从哪里能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但是看你的样子，我觉得我应该相信你。”

樊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深色压抑的全是痛苦。

樊城为什么不选择问呢？因为他知道，他可能问了也得不到他想要得到的答案。灼华一直是死鸭子嘴犟，从她嘴里是抠不出点儿什么东西的。

他早就发现了灼华似乎一直不能够专心和他们讲话，有的时候还会自己选择，待在角落里，沉默无言，似乎在走神。

可是现在看来可能是偷偷和别人去交流什么了吧？！

灼华确实震惊于樊城没有详细问原因，樊城不是一直都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吗？怎么现在却突然不问了？

还是说其实已经感知到了什么？！

“那你想到什么解决办法了没有？”樊城蹲下身来，从地上又捡起了小石子，捡了满满的一手。

“凌妖鬼渊”灼华原本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攥紧，反复几次之后，终于说出了一个地名。

樊城投掷石子的手不禁颤抖，原本要丢向远方的石子掉在了地上。

“你和天君想法一样吗？可是那样子就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灼华沉默了。

“你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吗？你们都知道那里有去无回，只能进不能出。你们都知道一切生灵进入那里，都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可是你们谁又知道那里原本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东西？！”

“我活了这么久，我都要忘记那里原本是什么地方。百万年来，从有人真正的记得那是什么地方到后来现在都传不下来了。”

灼华只睁着大大的眼睛静静的听他诉说。

或许她知道但是可能已经被抹除掉了记忆。

“你想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樊城像一颗石子丢的很远很远，惊扰到了原本在荷叶底下的鱼儿。

清澈的水面倒映着樊城苦涩的微笑。

灼华找了摇头，水中的那个灼华也摇了摇头。

樊城望了一眼水中的那个灼华，便接着说道：“创世神献祭的时候，我只是一颗树苗，尚未修炼成型。”

“创世神献祭以后，原本的创世神殿下落，形成了一片深渊。后来创世神殿周围就没有办法进去了，他们说，创世神殿变成了神女墓。”

“再后来神女墓就变成妖界的禁地凌妖鬼渊，就变成了传闻中那个有去无回，去了以后便会魂飞魄散的地方了。”

“我的确未曾进去过，为什么呢？因为在一开始创世神殿下落的时候，神殿当中便传出了当年创世神的侍女的声音，他们告诫后来人都不要进去，否则就会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我至今时刻谨记，因为创世神殿的人从来不会说谎，从来也不屑于对普通的生灵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