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思绪一直延续,尤其在大年三十晚上独自在空无一人的网吧“问候”游戏队友时,林力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茫。
他想起一本书上这样的一段文字:当我努力说出,却都已陈述;欲重发新语,却突然失语。在瞬息而永恒的光芒中是空茫而深邃的乌有,在一些零零散散的日子里,我踽踽地走过,我苦苦地咀嚼,我独自地承担,我在世界的弧形中失望。我曾惊愕,我曾痛苦,我曾大喊,但我最终沉默。
沉默,是成年人必备的特质。
苦酒入喉心作痛。
初一清晨,林力早早便在车站等候,他清楚,一个“放牛娃”的最终归宿只能是某个不为人知的山坳,绝不是拉萨这样繁华的大城市。
区别于内地,拉萨春节期间的客运站照常运作,只是客流较少,发车时间不定。运气不佳时,几小时漫长等待的苦苦煎熬属实难受。
好运从来不会眷顾傻瓜。
自诩“养牛人”的林力便是傻瓜。
他返回朗夏县已是午后,在与司机师傅一番客套后,终究还是以八十元的“超低价”返回了乡里。
这里才是他的归宿,也只有这里,才能真正找回“家”的感觉。
两日不见,如隔三秋。
格多乡长多少有些好奇,“不是让你去拉萨玩三天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林力小声回答,同时快步窜回宿舍。
唐超忠走后,林力的“活动场所”自然扩大许多,一些属于唐超忠却未被搬走的物件,也被他顺便“笑纳”。
父母如期打来电话,实际上,头天晚上他们就打过了,只是因为身陷游戏无法自拔的“乖儿子”实在太过投入,这才拖延至今。
“昨晚跟朋友出去玩了,没有注意电话。”林力狡辩。
“哦,还在市里吗?”父亲问。
“没有,已经回乡里了。”
父子俩依旧话少,往往三句不到就语塞,母亲接过电话,仍是老三样地问着诸如吃饱没、冷不冷之类的“无聊话”。
半年来,林力用十个字总结自己的收获:脚不能踏实地,心不能无旁骛。
“干不想好好干,不干又不敢真辞职。”他无奈地摇摇头。
实际上,他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了女友身上,“只要我们俩幸福美满,也算是实现了某种理想。”
自言自语、兀自嘀咕已然成为林力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容置疑的是,家庭与事业上,他必然选择家庭。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与大三时何其相似?
大三学子,多么青春激扬的二十岁。
古人对十八岁成人礼甚为看中,林力却因为二十是个整数而颇为重视此次生日,一月间省吃俭用,勤奋兼职,终于存下一些“积蓄”,“学渣”就要早点学会赚钱,赚足够多的钱,然后拿这些钱砸死赐予自己学渣称号的老师,林力这么认为,但当下他是不能用钱砸死老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