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力明白,在哪里失去,便只能去哪里找回。
返回拉萨的大概三天里,他的生活充满酒精,稍有意识便只喊喝酒,醉了就哭,有时也笑,也喊,喊夏云的名字。
三天里,他精神百倍,不断喝酒,脸色惨白,双眼血红。
因为他说,醉了的梦里总会碰见夏云,长长的浅发,粉粉的脸颊,为了延续这梦境的真实,他整晚整晚喝酒,说是只要到了白天,梦便是现实,这样多好。
三天后,赵强突然打来电话,声称独自喝酒多没劲,让林力等着,不一会儿,还真出现在了林力跟前。
赵强,没错,那个鬼斧神工的几乎处在宿舍食物链底端的人。
林力已经像个骷髅,本就消瘦的身形现在怕是经不起半点风了,可他还是拿着酒瓶,嘴里不知咕哝了什么,嚷着跟赵强一饮而尽。
“你先起来。”赵强拽起林力,一把将他拉到镜前。
“说好的就你一人来,咋还带个骷髅战士?耍赖。”林力左摇右晃,有气无力地说。
他已经病入膏肓,赵强只得夺下他手里的酒瓶,一脸严肃地说:“夏云。”
“什么?下雨你不带伞啊?真二。”刚说完林力突然哭,他说自己把夏云弄丢了,再也找不着了。
赵强竟有些心疼,莫名的痛,不知眼下的情景触发了他的哪根神经。
耀眼的日光三天来头一次照进了这间房子,赵强知道除了夏云,哪怕天塌了,林力都会觉得平常。
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夏云的新号码,说林力还好,只是有些迷糊。
林力却猛地夺下电话,边哭边喊:“宝贝儿,宝贝儿,你在哪里?”
敢情这样都有力气当劫匪啊!
赵强赶忙夺回电话,草草说了几句,摁了挂断。
“我知道我无能,我没用,我该什么都听她的,可我现在该干什吗?哦,对,抢银行。”
他又左摇右摆地站起身来,擦干眼泪,拎起酒瓶。
“你拿个酒瓶抢银行?”
“别眼红,我不给你分。”林力推开赵强,扬言单干。
“这样儿,我没钱给你抢,要真抢,咱先吃饭,完了我陪你,给你放风。”
林力笑赵强,骂他太奸,可还是颤颤巍巍地跟着他往不远的小店走去。
阳光不傻,云朵却有些呆,不知给谁偷吻,脸颊一片绯红。
俩人吃完饭,林力稍稍清醒过来,赵强问他还抢不抢银行,头跟拨浪鼓一样,林力说:“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那走,我们喝酒去,不然干啥?”
“你请客,我没钱了。”
赵强骂林力,你妹的,刚还耍酒疯,这么快就成明白人儿了。
“可怜的孩子。”赵强在心里默念。
夜半三更。
赵强拎着林力回到住处,像大人领着不醒事的孩子。
“闹够了早点休息。”他的话更像自言自语,林力早已像个猪了,神志不清,却仍不忘喊着夏云的名字。
“夏云,是吧?”
电话那头传来娇弱的声音:“嗯。”
“从现在开始我们便不再相识,他是我兄弟,我不想看着兄弟死在你手里还一副我佛慈悲的样子。”
夏云挂了电话,泪水早已决堤,她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什么,却发现早已没有半点退路。
“他脾气太不稳定,又不肯改,爸妈不喜欢,距离遥远,还没钱……”夏云细数着所有问题,她说,林力怎么这么呆,他就不知道改吗?
这些话林力从来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夏云是个不愿吐露的人;还知道,自己就像被扔掉的泡面桶一样,呵,如果这样,泡面桶该无处不在,多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