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虽然不再外出务工了,却依旧终日忙碌,下地干农活,上山挖草药,工地打零工,凡此种种,只要能不让自己闲着,不让自己的心闲着,无论怎样的活,他都干。
林力无能为力,他总在设想要是自己没有坚持入藏会怎样。有时,他对小强的艳羡让他浮躁难耐,生命总是这样,如果可以回放,可以再来一次,或者从老活到小,大概很多人都不会扼腕叹息吧。
可是,生活是不绝会再来一次的,生命不能承受的轻与不堪忍受的重往往一样,就像会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因为它的重量,但却跟重量别无异样。
回首,不是为了怀念,有时只是看看来时的路,路上的风景,擦肩而过的人。如果回首是一幅美丽画卷,这便是幸福。
可为什么,那么多人在回首的时候都会懊悔?为什么那么多人看不到想看到的画卷?甚至,在回首的时候,心会痛,泪会流?莫不是这只是成长道路上必不可少的坎坷?还是画卷里不可或缺的因子?
林力跟父母电话通得不再像以往那么频繁了,也没那么多话了,只是照例每周一次,说些不痛不痒、索然无味的东西。
每次将要挂断电话时,父母之一都要唠叨,你也不小了,结婚的事一定要放在心上。
林力无言以对,语塞难受,但他分明有很多话想说,一个人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自言自语很久,可以扮演两个角色,可以自己把自己感动哭,自己把自己打击哭,而后自己把自己安慰好。
嗨,世上这样的人儿定是不谙世事却又饱受打击的小年轻吧。
林力的伤感无处不在,他会因为下雨不想上班,因为云雾感到烦躁,因为感慨世事黯然落泪,因为目睹光阴匆匆吟诗唱词。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回首伤神,不关乎成就,不在于何人,否则怎会有那么多“想当年”“要不是”“我朋友”呢?林力总有不断“伤神”的理由,伤得自己遍体鳞伤,伤得自己有些神经质。
他一直在想,如果可以,能回到过去,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可就算回到过去,有一件事,他还会去做,那就是爱上夏云,一厢情愿、不可救药、肝脑涂地、死心塌地。
所以,还是别回去的好,不然又能怎样?
“喂,今天还有材料要报哦,不要忘了啊!”安心拍了拍办公桌。
“你帮我写写嘛。”
“不是不帮你,再这样下去该上医院了,我是为你好。”
“哦,可是要写什么呢?”
安心没有正面回应,阳光总该驱散一切晦暗了,正如查古万里无云的晴空与一碧如洗的纯净。
“再这么神神叨叨,别人真该以为我神经病了。”林力没有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