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终于泛起了鱼肚白,栓牢四人在木料场附近的饭摊上各自吃喝了一点,眼瞅见那个印着歪歪扭扭字样的大门敞开后,赶忙将他们的架子车拉了过去。
“你好,师傅,请问这收椽不?”栓牢还是一如既往地跟所有人自来熟,他说这话时,还从上衣兜里掏出一颗香烟。
“哦,收哩。”这是个五十上下的老者,中等身材,一头半黑半白的头发。他接过香烟,揉着惺忪的睡眼,瞅了瞅眼前的四个年轻小伙,又仔细打量了这个领头的递给自己香烟的年长几许的栓牢,慢条斯理地又接着说,“小伙子,你们怕是半夜出发的吧,场里还没上工哩!”
“就是的就是的,叔,你看我这椽咋样,都是上等料。”其余三人见栓牢这么说,赶忙又将架子车往老者跟前拉了拉。
“嗯,是好料,不过我这看门老汉说了不算,你们还得多等一晌子,要是没地方去,就把架子车拉进来。”老者说完转身往他的门房走去,栓牢一行当即遵照指示,将架子车拉进了场区。
“得亏找到了这个场子,不然咱这椽还不知道卖给谁呢。”栓牢将架子车停放稳当后,缓了口气才对身边的小伙伴说道。
“啥,不是每回卖椽都是提前跟买主说好的嘛。”付家一小伙被栓牢这话吓了一跳,显得分外吃惊。
“你们想想,咱一有空就倒腾着卖椽,其他村像咱这样的也不在少数,虽说盖房要椽,这都多年啦,咋可能还好寻买主。”
两人觉得栓牢说得在理,不免又是一阵夸赞,他却赶忙制止,“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你们就想一辈子卖椽?”
“不卖椽卖啥?”
“挣钱的行当多的是,咋能只想着卖椽呀。”栓牢一脸神秘。
“栓牢哥,你是真精,但咱除了一身力气,碗大的字不识一个,弄不来轻松事嘛。”
林正一直不言传,栓牢就问,“正娃子,你咋不说话呢。”“哦,没啥,你说的对着哩。”
太阳渐渐漏出头来,几个看着五大三粗的穿着皮衣夹着皮包的人晃晃悠悠地从门房不远的一排板房里钻了出来,不用多说,他们肯定是负责收木头的,这点,不等栓牢确认,看门大叔已经冲他使了眼色。
栓牢赶忙朝几人迎了上去,本能地仍掏出上衣兜里的纸烟。
“领导们好,我们是来卖椽的。”他笑盈盈地说。
“哦,椽在哪里?”一个三十出头的面相不善的人抄着沙哑的声音问。接着又瞥了一眼栓牢递来的烟,仍低沉地说,“烟就不抽啦,不会。”
栓牢指了指他的两架子车木椽,那男人只是轻蔑地扫了一眼,“要倒是要,就是太少啦,算一回账都不划算。”
“来都来啦,叫他自家把椽放到椽堆里,你点一下有多少。”不远处的另一人连连招手。
放下椽,结完账,栓牢本想同这几位财大气粗的老板拉拉话,他们却只是说,“下回要来卖椽多拉些,就像今儿个这质量,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