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吴辰的种种论断,林力不敢武断决策,他仍旧保持着每天不少于两次的电话“骚扰”,有时不过瘾,还将频率再次增加,结果便是,邹雨极不耐烦,“我很忙的好不?谁像你这样整天游手好闲?”
林力不敢反驳。除了感到如此论断实事求是,还在于邹雨的淫威,“好像真是,我的确游手好闲。”他自言自语。
事实证明,邹雨一定真的在忙,因为在表示自己“很忙”的一周后,她居然请了长长的假期,专程赶来看林力。
作为回应,林力受宠若惊,却也无所适从,他同安心讲:“糟了,她要来了,怎么办?”
“谁?”
“明知故问。”
林力明白,他的“狗窝”是无法“待客”的,为了解决窘境,安心在得到消息的头一天便主动“撤离战场”,以示友好。
“注意点影响,别太夸张,卫生得打扫干净。”
林力感恩戴德,“放心,这个我还是明白的。”
惶惶不可终日的一周,对林力实在算作煎熬,他问,“你没有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
周天,邹雨如期而至,但却并非孤身一人,在林力准备帮她拎过随身行李时,她才忽然给他介绍:林力,这是我弟弟。
林力并没有问他姓名,只是礼貌性地说:“你好,我叫林力。”
他便也只是微微一笑作为应答。等一切安顿好后,仨人信步在县城乱逛,走累了就停,无聊了又走。但无论如何走走停停,他们都只是自顾自地走,并没多少交流,准确地说,应该是不约而同地缄默不言。后来还是邹雨提议:听说芷若也在这里上班,叫她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林力举双手赞成,至于这个被称为芷若的姑娘,他们算得上同学,又是邹雨的闺蜜,只是时至今日,林力仍然疑惑,她为何被称为“芷若”?想必定是被无忌抛弃,而后练就一身武艺,造化极高、心狠手辣之辈了。
最要命的,人家刚参加工作就在县里,自己却费劲周折还窝在乡村,天差地别的落差,着实令人担忧将要发生的“大事”。
这时他便后怕,邹雨不光喊来弟弟还招来江湖杀手,如不谨慎小心,怕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林力便想找些后援,通讯录从头翻到尾能接电话的已是凤毛麟角,敢赴如此险境者一人没有,他才知道,这下怕是茕茕孑立了。
他想到唐超忠,电话将要拨通时还是挂断了,“算了,不能给人家添麻烦,更不能让他看笑话。”
邹雨说,你干嘛呢,一直打电话。
林力只得横下一条心:临场发挥!希冀着上苍庇佑,面对邹雨时的怯懦展露无疑。
邹雨问,芷若都要来,你真不叫人吗?
他坦白:“根本没人愿意理我,所以才打了那么些电话。”说完心底一阵荒凉。
她竟哈哈笑。可能在想,林力,这下你真的死定了。瞧吧,自己的地盘都无法做主,真是够没用的。
林力在邹雨姐弟再三的无所谓中选了个吃饭地儿,又跟芷若同学征求完意见,这时天色已然不早,正是吃饭的时候。
当然,朗夏县原本可供选择的“饭店”便屈指可数,虽然两年多发展不小,仍旧少的可怜。
仨人来到约定的吃饭地点,芷若倒是积极,竟先于他们到达。大概林力选的地方离她所在单位太近,或者他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巧选到了她常去的地方。
她远远冲他们招手,还要喊,这儿,这儿。
林力一定遇到了假芷若,或者金庸先生笔下的芷若是冒牌货,否则怎会在远远看到她时莫名喜感,甚至有些小开心。思来想去,一切似乎只好归咎于一路无语,这实在是憋死人的节奏,事实上,仅有的几句话还是同几个不算熟识的县里“领导”讲的。
他说:“小伙子,我记得你,查古的?刚毕业不久吧!”
林力答:“嗯。”
他问:“他俩也是咱们县里的吗?”
林力说:“不是。”
同时远远冲芷若招手,示意她不要喊了,他们已近在咫尺。
邹雨这才说:“我喊她来没错吧?”
“嗯,嗯。”林力狠狠点头。
这真的是假芷若,因为除了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唠嗑,看不出丝毫杀气,甚至让人觉得特别,特别之处在于,她似乎对世上的所有事物都感兴趣,也能从任何悲情的东西中找出乐趣,譬如,一直萦绕在林力和邹雨之间的“距离”问题。
呃,拉萨到县城的距离如果也算问题,世上因“距离”问题分开的伴侣不知几何?
但其实,所谓的“距离”问题邹雨从未言及。
邹雨说,难道不是吗,要是我和他能在一起上班,那该多好啊,最好是他能来拉萨,可惜现在我们实在隔得太远,而且,他还不思进取。
“你们这算什么呢,只要真想在一起,这点距离算什么啊!至于努力,什么叫努力呢?”芷若对这个问题似乎看得极淡,可转念想,的确是这回事,问题仍然在于他们是否真的想要好好在一起。
其实,这才是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更直白地说,邹雨愿不愿意跟林力一直走下去,真的走进爱情坟墓。
要是早已下定决心,怎会选择无情地抛弃林力。
这个问题,一直是他萦绕在心头的“要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