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力虽然找不到北,甚至已经辨不清左右,但还是耳闻了关于刘强“被贬”的闲言碎语。
“敢与书记正面刚的不遭谁遭?”某路人甲的总结简单粗暴。
“什么意思?”
“意思是县里书记安排的工作你就只有执行的份儿,别随便发表意见。”
林力自然无法知晓事情细节,但也从刘强临走前的“特意嘱咐”中悟出了些许深意。
他问吴辰,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耳闻过吧,刘书记也是心直口快的人,不是所有领导都喜欢的。”
“什么叫不是所有领导都喜欢,是所有领导都不喜欢吧。”
“你小子又钻牛角尖。”
想起牛场与鸡场的事,林力更是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糟了,我们局长安排的工作我也好几次都没做好。”
年关在即,邹雨问林力假期的安排,他只是无可奈何地叹息,“今年要值班,回不去了。”
“你们单位是怎么搞的,藏历年你没值班吗?”
“值了一天。”
“那为什么春节还要留下来值班?这点人性化的事都不干的?”
林力无言以对,“别计较了,咱们今年已经回去过了,回头我跟爸妈也说说,明年早点回去就是了。”
但其实,漂泊在外的人,哪个不想回家过年呢?
邹雨已经完全“汉化”了,不光一个藏语不会写,俩人结婚后,甚至一句藏语都不会说了。
反倒是林力偶尔秀下自己蹩脚的藏语,比如,嘎布余。
“要说就说全,嘎布余,对象、主语呢?”
“当然是爱你了,主语嘛,自然是我。”
“过年回不去爸妈真的不会介意吗?要不我一个人回去吧。”
“爸妈会理解的,至于你回不回去,我就没法替你抉择了。”
过了两天,邹雨给林力明确答复:算了,我一个人回去暂时还不太习惯,爸妈说的方言听不大懂,再说我们今年刚结婚嘛,留下来陪你吧。
“那你来县里吧。”
“哦,回不去的话得给爸妈寄点钱,过年了都。”
林力感到羞愧,因为参工至今,他并未真正意义上给父母“表示”过。
他立马给母亲打电话,“妈,过年回不去,小雨说给你寄点钱好过年。”
“回不来没办法,工作要紧,钱的话千万别寄,我和你爸都不知道怎么取,再说你们刚买了房,能省就省点。”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小雨要给的。”
“她的还不是你的?你的更是她的,都结婚了还这么孩子气。”
林力于是将情况通报给妻子,“那就给姐转点钱,让她回去捎给爸妈,咱俩再怎么样也比爸妈生活宽裕。”
林力深深折服。
看来,不光在工作上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生活上,他同样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那转多少合适?”
“一万的话我们就有点紧张了,5000吧,给爸3000,妈2000。”
林力又连忙给姐姐打电话,先是完成转账,而后说明情况,并一再叮嘱,“姐,这是小雨一定要给的,钱也都是她的。”
林霞笑呵呵地说:“那小雨父母你就不管啦?”
林力停顿了许久,“呃,我跟她再商量商量。”
这天,林力工作之余的主要任务便是打电话,不停地转达或者传达着这样那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