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志飞把水喝完行不?看你这样子,像是他把林子卖了似的!”林父不时地起着调和剂的作用,稍稍地减轻了刘志飞的一点压力,也算是终于帮他熬着把水喝完了。
“你们是没看到林子知道你们这么做时的样子,我反正是没见他啥时那样过,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似的!”
“那咋了?你把他带回来不就完了?”林父想插一句,却还是被老伴打断了。
“那要是回来了天天那样,咋办?”刘志飞没想到他竟能想出这巧妙绝伦的辩解。
林母被侄子这话问住了,心里却急着还想表达某些东西,这却终于给了林父开口的机会。
“志飞啊,话倒也不是这样说的,林子你是了解的,再怎么着他也不会那样,要说因为怕花钱才倔着不回来,这倒是真的。”
林母却没想到老伴会这么说,一时竟据他的说辞埋怨道:“谁让你当初出的这主意!”
“这咋能怪姑父?林子这娃倔起来,怕是没人能拿他咋样!”刘志飞没想到他也起到了一次缓和剂的作用,尽管话刚说完,就把姑姑气个够呛。
“好,就你俩有理!”
“你这是干啥?林子的事谁没操心?他自己不回来,志飞能咋的?”
刘志飞眼看着再说下去该有火药味了,赶忙插话道:“姑姑啊,这事都是我的错,林子人小,我不该让他顺着性子来。”
事已至此,林母别无善法,她只是觉得心里憋屈,为啥这同样都是操心儿子,自己咋就总说不对呢?
“要说林子长大了,是时候让他吃些苦了……”
林母不再说了,心里却嘀咕着:儿子长这么大,享过啥福?
夜又悄悄地来了,三人也都没了话语,这本可以算是很大的一件事似乎已被化小,进而甚至化了了,整个并不复杂的过程中,钱似乎真的起到了岂可小觑的威力。
寒意渐渐进入每家每户人的心间,灵动的小空间里有的尽是说不出的感动,每个心有所系的农人却还在忙些连带着来年农活的事,他们清早迎着朝露,晚上背着荷月,把一片片土地一遍遍地打弄着,期盼着来年这些漫长的劳务可以换来不被老天诅咒的收成。
林力父母当然就是这些农人中的一分子,这因为人渐稀少而显得偌大空荡的村子里的人闲不下来,其实大都凑在了这冬忙的队伍里,祈求着上天能带来他们心中的好收成,作为茶余饭后闲谈的资本。
9月份,这些场景还只是停留在被人描写的地步,不过村里人却常认为过了9月就是天寒地冻的冬天,且不说温度下降引来的误会,单就忙完农活后的那段空当就足以让这些整日忙惯了的人们觉得似是冬日来临,好在即使这样的日子也还是没有匆匆而至,农田里的活还多,温度却是早就跌到了预期的数值之外。
“他爸,快来端饭!”林母舀好饭,对刚放下锄头的老伴喊道。
“来啦!”林父搓着手,试图赶走黏在手上的寒气。
“这今年咋这冷呢!9月就像腊月天一样!”林父接过饭,寒气还是从他手背上不时地透出来,连热腾腾的饭气也没有能力抗衡。
院子里来了太阳,老黄狗本能地扯着链子往一小块地方挤去,北方的寒被很多离客骚人不知叙写过多少次,却似是为了继续酝酿新的诗人一直保持着。这种寒,北方汉子知道,老黄狗也深有体验。
且再说林力那日辞别表哥,断了最后回家的念想后的翌日便早早报了名,安排了宿舍,也赶忙从小旅馆搬了出来,这细节过程倒也稀松平常。本不大的校区里,几个学院都打着迎新的牌子,昭显着真正迎新日子的到来,按着这些略是实用的指示,林力又一次遇到了徐涛,那个帮了他大忙的学长。
徐涛于是又帮林力办了许多琐烦事宜,使得这本就不怎么复杂的报名流程又缩短了许多。
“你叫林力?”等大半的事都完成后,徐涛边走边引导着林力聊了起来。
“嗯!学长,你又帮我一次!”林力见徐涛这人倒也随和,初次见面时的拘束消减了不少。
“客气了吧!对了,今天怎么就你一人?”
“哦,我表哥已经回去了……”林力说到这些,不免又勾起丝许怅惘。
两人走着说着,林力从徐涛这里又听到了许多这样那样的信息,不过还是略偏消极。林力一直跟着点头,心里则想着许多方法来尽量抵消,其实大抵只是自我提升等诸如此类新生常用的心理罢了。
等徐涛帮着林力走完整个报名流程后,宿舍却只是林力一人,外加一些铺盖类的御寒之物,八人的集体宿舍竟显得若有所余,空空无物。
一片飘落的黄叶,一朵煞白的浮云,秋天的韵味终于在这山城被林力悄悄地觉察到了。
秋天来临的时候,林力心里又不免泛起不尽思绪,这被称为万物肃杀毫无生气的时节,悄悄降临这座山城的时候,林力突然问了自己这样的问题:我在哪里?
然后,他忽然想起一本书上这样的一段文字: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我们含着泪,一读再读。再大的伤痛,睡一觉就把它忘了吧,背着昨天追赶明天,会累坏每一个当下,边走边忘,才能感受每一个迎面而来的幸福。